呈起居注,奚昀顺势提起家里人身怀六甲之事,御案后传来爽朗的笑:“准了,明日考你《水经注》不可推脱。”
“……是。”
暮色四合时分,碗盏里飘着荷叶粥的清香。云雾执箸拨弄着碗里的醋溜藕片,有些心不在焉。
“陈太医说”他忽然开口,腰带上悬着前些日子奚昀送的玉佩,穗子随着他偏身的动作轻晃,“许我适当走动走动。”
奚昀正夹着醋溜藕片的手顿了顿,他没听出夫郎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是该多活动筋骨,”他咽下藕片时喉结微动,“明日让夏嬷嬷扶着你在廊下转转?前日新移栽的木芙蓉开得正好。”
“哎呀,廊下不过方寸之地,家里当然随便我走。”云雾搁下碗筷,轻轻打了他一下,他抬眸望着院外渐暗的天色,热腾的晚风里似乎能闻到芙蓉花香。
“沈师后日要在云水阁办义鬻,说是要筹款赈济今夏可能的水患。”烛影在他鬓边摇曳,映得眼底浮起星光,“绣学里的孩子,前些日子刚绣了幅《春夏游山图》,正好可以拿去售卖。”
奚昀这才恍然,几月前去绣学接云雾回家时瞥见的场景。十五六个小姑娘、小哥儿围坐在檀木绣架前,银针金线穿梭如蝶,锦缎上逐渐浮现出层峦叠嶂的轮廓。
他笑着将剔了刺的鲈鱼片夹进云雾碗中:“那是好事啊,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碗盏轻碰的脆响。奚曜与许青月对视一眼,后者开口询问:“沈师这义鬻可收旁物?上月得的那对鎏金雕花银熏球好像没什么用。”
京都百姓追求各种潮流与时尚物件,许青月赶时髦也买了对银铃熏球,结果嫌这小物件碍事,没佩戴两次便闲置了。
“这回专作绣品专场。”云雾摇了摇头:“不过沈师常在春秋两季办杂项义鬻,上元节那次连宫里赏的翡翠白菜都有人捐了。”
奚昀忍不住一噎,从古至今的慈善会果然都一个样子。
不过这宫里的赏物能二次转手?那这捐赠的人后台还真硬。
暮色浸染云水阁的飞檐,四十六个八角琉璃灯次第亮起,将三层茶楼照得如同白昼。楼下传来车马粼粼声,已有不少贵眷的香车停在朱漆大门前。
“云师,沈师说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