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挂起的两盏油纸灯笼,在寒风下微微摇曳。
灶房里一阵欢声笑语,有孩童天真的畅聊,也有大人觥筹交错的举杯声。
桌面上冒着腾腾热气的锅子,飘溢着食物的香味,萦绕的雾气渲染了每个人脸上真挚的笑容。
入夜,锦绣哄睡下明疏,便看见贺年庚从儿子的偏房回来。
她起身上前,替贺年庚解开厚氅的领结,压低声音问:“孩子都睡下了?”
贺年庚微笑点头,握住锦绣的手:“我来。”
他三两下褪掉身上的厚氅和外衣,转身来到放热水盆的架子前,用帕子擦拭脸颊脖子和手臂。
语气缓慢地说道:“来年秋闱后,祝先生便返回闲人居。”
锦绣放下厚氅的手微微一顿,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不习惯以及不舍。
七年的光阴眨眼飞逝,这些年他们同先生相处间的点滴,早已深深烙入心底,祝先生于他们家而言早已不是寻常长辈,更似至亲。
“先生可有说,日后还会回来?”锦绣低声问
贺年庚莞唇,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前落坐:“相聚离别终有时,日后之事谁又能拿得准。”
锦绣垂眸掩下内心的那份不舍,叹气道:“先生总有自己的主意,回头我们到镇上再采买几匹料子,给老人家多做几身衣裳。”
现如今锦绣做针线的手艺愈发的好,样式比之成衣铺的更合身好看,这几年给儋州捎去的衣物也没少给礼大夫添上几件。
说到这,贺年庚握起了锦绣的手,“辛苦娘子,为这些琐事操心。”
锦绣没好气地嗔他一眼,“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些寻常细活,说到来年秋闱,彼时我和闺女随你一同去府城。”
贺年庚脸上笑容愈发柔软满足,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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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四年,炎炎夏日,暑气难消。
这日一早,贺家小院门前停靠了辆马车,张婆子赶早蒸了一笼肉包,熬了两壶大枣红糖水送来。
这次,锦绣只带上闺女陪贺年庚到府城参考乡试,将哥儿留在家中随先生读书,再有一月祝先生便要离开,孩子们该珍惜祝先生给他们上的每节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