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候在廊下,见着来人时目光闪了闪,这女医瞧着不过双十年华,素色襦裙上还沾着草药渍。
“大人已三日未退热。”清风引着人往内院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褶皱,后头跟着的彩霞险些踩到裙角,被石坤拎小鸡似的扶了一把。
转过雕花影壁,浓重的艾草味扑面而来。
陈良正在廊下煎药,瞥见来人时鼻子里轻嗤一声,他在甄权门下学艺时,见过多少自诩杏林高手的,哪个不是皓首穷经?
偏这些女医,识得几个字便敢开方问诊,真当岐黄之术是过家家么?
雕花拔步床上,洛川苍白的脸陷在锦被里,这位兰陵洛氏的嫡脉公子,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陈良冷眼瞧着那女医搭脉,暗想若真有个好歹,且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如何收场。
窗外秋风卷起满地银杏,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扑在窗棂上,夏暖暖解开针囊的动作忽然顿住,指尖触到个硬物,那是藏在暗袋里的退烧药片。
洛川伯父尚了公主,眼下洛川病势凶险,连宫中派来的御医陈良都束手无策,哪敢拦着另寻名医?
须知洛家去年刚折了嫡幼子,若这位嫡长子再有不测,香火传承便要断绝。
陈良望着病榻愁眉不展,当初为攀附权贵才自请随行,如今这寒邪重症却砸了招牌,教他如何向洛家交代?
此刻厢房内,夏暖暖轻嗅着药香与苏合香交织的气息,颇感意外,原以为病人房内定有浊气,未料这位美大人纵在病中,也保持着世家风仪。
她示意侍女彩霞守在屏风外,径自落座榻边,指腹虚按着洛川腕脉,实则借着现代人的医学知识细察病症,昏睡中的男子面色惨白如纸,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却始终未能睁眼。
“高热几日了?”她转头问书僮,“可伴咳嗽畏寒?胸腹有无疼痛?”
清风抹泪道:“五日不退,偶有轻咳,大人总说骨缝里发冷,却未见呕吐腹泻。”
夏暖暖沉吟片刻,忽道:“取我银针来,施针时不得打扰。”这话却让清风炸了毛:“夏娘子!”
空气骤然凝固,夏暖暖见病榻上气息微弱的洛川,当即柳眉倒竖:“是计较虚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