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胆要向南投诚,好在我一举击退了綦氏,此时若还民众不堪重负,揭竿而起,大周生乱,并非好事,叫士子们有奔头,方可见新君宽仁,我有我的难处。”
“您为天下士子表率,若由您首肯,想必将声望更上一层,您别忘了,是您想要压制勋臣入仕,抑制武将军功起家入朝,昔年新制停年格起用,老师想必也收到不少故友的反对吧?您想要朝局稳定,我想要天下兴文,也算殊途同归。”
“我都是为了老师的志向,为了天下太平,万世昌盛啊。”
崔耀未置可否,抬手落棋,“一局定胜负吧。”
元煊也不说话了,只是再次落子。
待日头西斜,棋局几度僵持,眼瞧着逼近死局。
元煊含笑退让一步,看着自己的棋子变少,“不如我退一步如何?”
崔耀抬头,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帝王,这一回,他看清了她的眼睛,元氏子孙,骨骼是山川,鲜血是大江,唯有这双眼睛,被他一遍遍灌入许多经书典籍,治国经方。
她却并不看自己的老师,只又下一子,场面陡变。
“你死我活,大周只能陷入将死之态,如今您不必再当裱糊匠,这新政如今只是重启中正而已,我有一法,可以叫平民百姓与豪族勋贵不计较寒门入仕,清流品级。”
“我这次会对您提拔上来的那些寒士还有您的学生委以重任,他们也会走在后来人的前沿,血脉相连的固然稳固,可您的崔家的后辈,却也不是一条心的,唯有学生,才知道老师的抱负,不是吗?”
崔耀回过神来的时候,棋盘上白棋已经被吞噬了大片,黑子围绕的空缺如异兽张开大口,叫他心中同样空旷失落。
“女子入学,如何可取?”
这是松口同意其他的了。
元煊收拾残局,并不抬眼,“女子入学,可同试一卷,若她们不行,自不取便是,难不成我还能徇私吗?”
春日分明已经降临,出门时崔耀只觉得两袖空空,徒增凉意。
他向前迈了一大步,他教了个好学生。
只是越好的学生,就越容易质疑先人,甚至立志超过先人。
他早该想到的。
崔耀抬头,那就到时候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