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印的印象里,葳蕤的表情并不少,和那张虽然绮丽,但本质以冷漠为底色的面容不同,大多数时候他的表情称得上生动,透着嬉笑怒骂的少年气。
但这个笑和那些生动的表情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雍容意味,是下属揣摩对了话中隐喻后,上位者会恩赏的一丝笑意。
他在俯视我,俯视我们。
一种被蔑视的不适感爬上玄印的脊背,刺激起一阵烦躁。
这是比之前葳蕤满是杀意的眼神更让玄印不适的感觉。那一次是生命本身对死亡的本能厌惧,这一次是在自己的领域被碾压的不爽。
一向平易近人的人,第一次露出了久握权力的威势和锋芒。
极其迫人,令人喘不过气。
玄印没有发现,玄玉悄悄往前了一步,半隔在了他和葳蕤之间,手放在了腰后,眼睛却前所未有的亮。
他也没有发现,在他和玄玉背后,还跌坐在地上的玄桓已经真真切切地难以呼吸,几乎要翻白眼晕过去。
在玄桓真的晕过去之前,那迫人的气势陡然一松,好像看了什么好戏的少年露出满意的神色,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简单。”
“我姐姐是文雅的丹士,讲究以理服人,倘若她在,大概会与你们理论。”
“我不一样,我是个平平无奇不懂礼仪的莽夫。莽夫武人,刀剑论道。”
下一秒,一柄长刀落在了玄玉和玄印面前。
那刀极薄,却极锋锐,落下的瞬间刺穿了厚实坚韧的地毯,水色的刀身整个没入了青石地砖。
只留嵌着青金石的精美刀柄在外。
是柄好刀。
“我也不欺负你一个文人。”
“你们玄家人……随便谁。”
葳蕤强调了“玄家人”三个字。
不能是家臣,不能是侍卫。
“只要有人能接我三剑,入得我眼,今日不快就一笔勾销。”
“我还将此刀赠予这位英雄,以示两家和睦,如何?”
玄玉将目光从地上的刀柄上拔开,抬头和葳蕤对视。
然后看见葳蕤冲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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