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钟自己所说,他并无什么才能,文不成武不就,秦家也并无什么家底子,单是为父亲秦业置办丧事,就已经掏了个七七八八。
林思衡这一问,倒正问到点子上,沉默半晌,秦钟方才躬身回道:
“父亲既去,家里只有我和王伯两人,等停了七日,且送父亲回金陵老家去,再做打算。”
林思衡瞧他一眼,点了点头,如今这年头,治丧是件极靡费之事,生前若有三分体面,死后便要显出七分的阔气来,才能不叫人落口舌。
这便罢了,若果真要一路从京师扶灵回金陵去,一路耗费也是一大笔银子,林思衡早从可卿口中晓得秦家的家底,既然秦钟有意尽这份孝心,林思衡倒也不介意替可卿出一份力。
从袖子里取出一包银子递过去,便当做是自己的白封:
“京师多是非,你既要回金陵去,往后就留在金陵,也未尝不可,回去之后,多读些书,你如今还年轻,若肯进取,未必不能再有一番前程。”
秦钟诧异的看他一眼,对他这如同长辈一般的态度有些不解。
虽想要硬着一口气不要这银子,只是他早已算过,便是将家业都变卖了,也未必就够回江南的银子,因而到底伸出颤抖的手接了去,给林思衡磕了几个头,林思衡也生受了。
父亲秦业因水月庵事气倒,病势连绵,终至一病不起,秦钟虽自知是自己做了错事,可对将这事揭露到父亲身边的林思衡,心中也一直有几分怨愤。
到得此时,这怨愤终于消解了去,宝玉与自己多有往来,平日里言语关切,举止亲热,可也不曾真解了自己的难题,反倒是自己一直怨惧的这位靖远伯,竟在此时伸出援手来。
秦钟终于感觉到深深的愧悔,伏地痛哭失声。
宝玉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绛芸轩,袭人忙过来替他斟了热茶,因听得宝玉唉声叹气不止,不免问其缘故,宝玉便道:
“秦老大人昨儿夜里去了,我方才去瞧了钟哥儿,他说他要送老大人回金陵去,不留在京师了。”
宝玉与秦钟之事,袭人自然清楚,虽觉得有些恶心,可在如今这世道,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便也只温温的劝慰几句,说了些好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