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了!”
贾母猛吃了一惊,连连追问,鸳鸯也不知详情,只道:
“那天香楼失了火,上下都寻不见蓉大奶奶。
刚刚才从里头抢出个人来,烧得头面都瞧不清,只是身上穿得衣裳,虽大多都成了灰,倒也还剩下些金银配饰,此外再有一支玉钗,珍大奶奶说她认得,就是蓉大奶奶的。”
贾母略怔一怔,缓缓又坐回到椅子上,唉声叹气半晌,方道:
“那边报官了没有?”
“没有,珍大爷一口咬定是意外失火烧死了,不许叫人报官去查。”
贾母深吸口气,缓缓道:
“既然珍儿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叫底下的下人们都注意着,有敢乱嚼舌头的,只管打死!”
云板一响,两府里上上下下便都知是报了丧音,西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连忙聚到贾母这里来请安。
宝玉方才睡得正熟,被袭人叫起来,听说的东府里秦氏死了,想起早前梦中秦氏的温柔可人,又道秦钟这番必是伤心欲绝了,竟也放声悲泣起来,哭着闹着便要过东府去看。
贾母连连劝阻,说是刚死了人的地方不素净,哪里愿意叫宝玉此时过去,宝玉只是哭闹不休,贾母没奈何,方叫人备了车,又叫袭人跟着,再派了一队仆役,才放宝玉过去。
天还没亮,贾家在京的几房亲戚就已经陆陆续续集中到宁国府里,上上下下的仆役丫鬟提着灯笼开始布置灵堂。
因这事来的突然,黄纸灵幡皆齐备,又因着尤氏惊闻噩耗,心惊胆战,竟也一并病倒,以至于内宅竟没了主事的,几百口子人竟都跟没头得苍蝇似的胡乱打转。
贾珍因可卿之死,痛心疾首,往日里充满威严的一张脸,如今竟也哭得跟泪人一般,宝玉来时,正听得贾珍对已经赶来奔丧的贾代儒哭诉道:
“一门族里,上上下下,远近亲友,谁人不知,我这儿媳妇倒比我那儿子还强出十倍去,如今她年纪轻轻伸腿去了,可见我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贾蓉听着这话,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面上也是一派悲戚之色。
宝玉正待安慰几句,却见贾蓉眼神里,竟似闪过些喜悦之情,不免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