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侯总是这样,哪怕外表看着再脆弱惹人轻视,可一旦与那双眼睛对视,便顿时令人心生敬意,不敢再有丝毫不敬。
“废物。”
师渤听到诸葛琮开口,带着与话语内容南辕北辙的柔和,轻声问道:
“现在详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敦煌郡、酒泉郡给丢了的?”
师渤骤然抬头,失控般用右手揪紧了自己心口衣物,急声道:“不是我!”
他的眼睛越发赤红,几乎要流出血来。
可能是那时遭受了太多的非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受不了这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否定了。
“吕骅通敌叛国,我当时还在厌戎郡,我连夜召集了兵士也只能赶到张掖郡,我没办法,我……”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狂地解释着。
鲜血从他唇角流下,滴在衣襟上,晕出一个又一个圆润的红斑。
——其实,按照常理来讲,这件事若完全赖在师渤头上,对这位一贯尽职尽责的将军来说实在是太冤枉了。
第一,他虽然身为边将,却并没有权力去掺合非直属军队将领的任命和调度,吕骅能混成一郡郡尉,跟师渤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二,还是那句话,谁也没想到胡人能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十万人南下……整个凉州所有的军队都没有十万人呢。
师渤能领着一两万人连夜北上拒敌张掖已经很对得起他的名头了。
若是这事儿发生在并州或者幽州,张朝和亓官拓都无法说自己能比师渤做得更好些。
张朝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诸葛琮的表情,还是默默地回头守炉子去了。
师渤陷入了绝望。
那声简单的、轻飘飘的“废物”,将他为数不多的自尊彻底碾碎在地上,与尘埃和垢土混在一起。
他原来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自己身为凉州守将,没能守好凉州,也没有战死在沙场上……自己不是废物,那又是什么呢?
师渤的心空洞洞的。
但很快,可能情绪也存在有触底反弹机制,一股浓郁的、比七年前的那一天更愤怒与憎恨的火焰骤然从空洞中燃起,直直熄灭了他所有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