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人请公子到堂屋喝杯热茶。”卓不浪大惊,自己一路小心,离宅院也足有三十步远,对方是如何发现他的?宅中箭阵在江湖中实属罕见,倒像是军中阵法,宅子主人来历绝不简单。不熟悉宅院布局,贸然硬闯箭阵并非明智之举,但既已被人认出,悄然离开又太失颜面。卓不浪心里急忖,番帮深耕岭南,除了绯云阁外,在张掖并无死对头,今夜的杀戮估计跟任猛和韦匡震之死有关,而对方又对番帮了若指掌,想必与义合堂也有关联。对方虽发现了他,但未必知道他的底细,杀他灭口可比杀几个番帮弟子更加后患无穷。若是知道他的底细,那就更没理由动手了,他可是五品检校中郎将,没人会为了江湖纷争而杀朝廷散官,但或许可以谈笔买卖……想到这,卓不浪纵身跃下屋顶,跟着那人进了宅院。
院子里点起五盏灯笼,停着五辆牛车,几个解更人打扮的家丁熟练地将尸体抬上车,赶着牛车顺次出了院门。寂静的夜又重临宅院,唯有堂屋灯火通明。卓不浪走进堂屋,正墙主椅上端坐着一男子,四十岁左右,两撇短髭须,须眉修得极精细。旁边站着一人,卓不浪一见此人,便知自己估得大致不差,番帮来此正是因为此人——乔兴。
“卓公子,幸会、幸会。请坐”主椅上那人叉手道。卓不浪还礼后坐下,那人又接着道:“久闻‘神兵策’侠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后生可畏。”
“在下何德何能,敢言可畏。”卓不浪道:“足下的手段才真令人可畏。”
“今夜之后,卓公子不必再为这些南蛮风餐露宿了,可以睡得安稳些。”此人所言分明是在提醒卓不浪,一来他们早已知道卓不浪的行踪,二来番帮众人的死,卓不浪也难脱干系。
卓不浪当然是听懂了,韦匡震和番帮众人先后殒命,当日查探绯云阁的四人已死其二,很难不让人怀疑四人隐瞒了绯云阁之行的秘密,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卓不浪和乔兴杀人的嫌疑。而乔兴只是带路人,并非武人,卓不浪自然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请恕卓某愚钝,我实在想不出为何可以睡得更安稳?”
“卓公子不妨想想,倘若他们今夜要杀的不是乔兴,而是卓公子。卓公子又当如何呢?”
“他们要杀人,而我正好要找他们杀人的证据。可惜……他们现在都变成了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