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福斋古董铺里,郦娘子风风火火赶到。
廖掌柜正和一书生模样的人,一人扯住古琴的一头,正吵得不可开交。
廖掌柜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让你在这儿寄售,如今你这琴被人定下,连定钱都收了,你又说要把琴取走,让我怎么同买家交代,啊?三日后人家便带着银子上门,你再等三日,就三日!”
汪成涨红了脸:“原要在汴京客居两月,我身上盘缠不够,才把琴放在这儿寄售,昨儿收到家书,家母得了急病,望眼欲穿地盼我家去,别说三日,一日我都等不了!”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哪儿能出尔反尔!本店已收下定钱,只等客人提货,我家交不出琴来,今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不成,万万不成!”
郦娘子连忙上前:“干什么,吵嚷什么!廖掌柜,怎么同客人当街争起来了!”
汪成拉住两个书生评理:“请二位看看,我这把‘冰清’暂托寄售,如今我不卖了,竟不让人取走,我才是物主,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强盗!”
旁观书生惊呼:“冰清?可是唐雷氏琴!”
另一名书生也兴奋起来:“那个蜀郡雷氏?!”
汪成说:“正是!你们看,琴身上书‘大历三年三月三日,上底蜀郡雷氏斲。’正是如假包换的名琴‘冰清’啊!”
另一边,廖掌柜拉着郦娘子解释:“老板娘,这琴我估价也就三四十贯吧,偏昨日来了个豪客,人一出手就是这个!”
他背过众人,压低嗓音,伸出一巴掌,郦娘子问:“五十?”
廖掌柜摇头,手掌连翻数次:“三百贯!”
郦娘子瞠目结舌:“值、值这么多呀!”
“听说是替广东转运使寻他家四五十年前的旧物,除了这个,还收了一堆书画呢!好说歹说非得买走。我说物主有言在先,非识琴者不卖,事先就商定好了,出货之前,须得知会卖家一声,那人定了契约,丢下三十贯定钱就先走了!”
“蒙谁呢,我才不信有这样的冤大头!一把破琴——”
此时,又有一名书生拉住汪成,说:“千金难买心头好,雷氏琴流传于世的,我还是头回见!转卖给我吧,我出四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