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处,她才渐渐收敛了神情。
井台边的青苔沾湿了鞋底,清清盯着水面晃动的倒影。
论心机手段,以及没有下线,她不可能玩得过江淮止。
清清蹲下身,抓起半块青砖在地上划拉。
“周复”两个字很快被磨成粉末。
这人知道她的习惯,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定是旧时结过仇的。
若说可能结怨的地方,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漕帮。
可把记忆翻个底朝天,那些个张三李四王五的脸都模糊了,偏生找不出个周复。
砖灰扑簌簌落进砖缝,把最后一道横笔掩成了断痕。
要弄明白这些弯绕,她怕是只能先在这高墙里待下去。
厨房窗棂透出的暖光在地面拉出阴影,里头飘来瓷勺碰着炖盅的脆响。
“宫宴哪轮得到咱们”
小丫头的声音混着淘米水声,“听说光鹿筋就要泡三日”
清清正要挪步,菜刀剁肉的声响突然停了。
“你们这些没骨头的!咱们伺候王爷这么多年,他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出力?”
厨娘拔高嗓门,“便是熬碗白粥,也得比御膳房的香!”
“大喜?”
杂役往灶膛添柴的动静停了,“难道传闻王爷下个月要娶太后娘娘,是真的?”
太后景深的娘亲?
清清猛地捂住嘴,后脑勺重重磕上廊柱。
桂圆从竹筛里滚落的声响恰好盖过这声闷响,里头传来婆子压着嗓门的话。
“太后娘娘生得观音似的,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又冷着脸”
“儿子尸骨才刚找着,哪来的心思嫁人?”不知谁嘟囔一句。
清清贴着褪了色的朱漆廊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厨房蒸腾的热气在窗纸洇出水痕,将“尸骨”二字烙进瞳孔。
“烂舌头的!”厨娘突然摔了锅铲。
“主子的事也敢浑说!上个月王爷才赏了银钱,转眼就编排起主子婚事!”
铁锅重重扣上灶台,“散了散了!申时三刻前把八宝鸭蒸上!”
清清踩着虚浮的步子撞开房门,后背紧紧抵着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