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碗粥,已经凉了。

    她把爷爷吃不下的粥放回桌面。

    随老爷子捂唇咳嗽了几声:“那臭小子人呢?”

    苓姨坐到床边给老爷子顺背,“才从茵园回来,这会儿在庭院里栽花。”

    “吃完药,我替您换衣服,去庭院里看花晒太阳。”

    老爷子摆了摆手,“阿苓,后面不吃药了。”

    苓姨低着头没说话,再抬头时唇边带了很淡的笑:“听您的,吃了这么些药了,也够了。”

    任灯鼻子一酸。

    她轻偏过头,不让自己眼底的难过被爷爷和苓姨察觉。

    老爷子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

    病痛折磨的,不过一具皮囊。

    越到生命尽头,越觉平静。

    苓姨指了指桌面上的碗,“平日里我喂粥,老爷子只喝三口。”

    “阿圆喂,这一碗粥都快喝完了。”

    “老爷子这是区别对待。”

    随老爷子笑而不语。

    任灯看爷爷精神好了许多,端起托盘去厨房放碗。

    等再回房间时,爷爷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轮椅上。

    苓姨拿了盖毯,搭上老爷子膝盖。

    任灯推着爷爷去了庭院。

    庭院里,随轲站在刚栽种好的山茶树前,一侧的肩膀被阳光笼罩着,映得那身灰色毛衣微微发亮。

    男人随意地用手翻折起袖口,低头用花铲将土压实。

    绿丛中的数枝红,有一朵垂在随轲鬓边。

    听到轮椅滚动声,随轲掀起眼眸。

    任灯清晰看见,那朵山茶花瓣轻撞了下他眉骨。

    男人漆黑眼眸落下的光被阳光映得细细碎碎,瞬间锁住了任灯的全部注意力。

    随老爷子看着比人高的山茶树,“这花好好在茵园长着,你非把它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