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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习惯每一次被老夫人斥责,被众人嫌恶,然后安静回到兰亭院,在母亲尖锐的哭喊声中,哄着她喝药。
萧成钧坐下来,提笔书写《法华经》。
若供奉佛经有用,他并不吝啬多写几卷。
可惜,求神佛从来无用。
萧成钧写足了两叠纸后,门前响起一阵清脆叩门声,赵嬷嬷走进屋,朝他笑了笑。
“少爷,今日怎的回来迟了,老夫人又训斥您了?”
萧成钧抿唇不答。
赵嬷嬷叹了口气,她知道主子心情不爽利。
昨日兰姨娘趁着他们不注意,冒雨跑出去,还搅和了晚膳,小主子身上还有伤,又自顾自地去了祠堂罚跪,回来时脸色颇为苍白,瞧着心情极为糟糕。
“少爷,方才小世子差人送来一套文房四宝,是芷阳院大丫鬟亲自送来的。”
赵嬷嬷将东西搁上桌,继续絮叨,“也是造化弄人,这沈小世子本是二房袁太太的嫡子,在直隶长大的,年前才接回来。”
“袁家获罪后,他原本也不受人待见,谁知现在认祖归宗,翻身成了靖南王世子,如今岂止阖府上下讨好着他,连满京城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了。”
“这不,他给太子做伴读,连带着公府都沾了光,要挑一个陪他同去,我瞧着……不是四郎便是五郎。”
萧成钧始终一言不发,连看也没看一眼,继续抄写佛经。
赵嬷嬷看着主子透出冷冽的下颌,心里一窝子苦水又酸又涩。
当初兰姨娘怀上孩子,萧三爷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若不是他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三房也不至于守不住家业,倒叫大房捡了个便宜。
都说兰亭院生了个煞星,天生凉薄冷血,不通七情六欲,可赵嬷嬷知道,这流言蜚语有多可笑。
兰姨娘生病时,哪回不是小主子衣不解带地照顾?便是姨娘发狠胡乱咬人,小主子也是乖乖送上胳膊,哪怕是小时候,疼得泪花在眼底打转,也从不吭一声。
这样好的孩子,说他凉薄冷血?说他不通七情六欲?
赵嬷嬷很难过,想起若是萧三爷还在世,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小主子也不至于处处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