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绝路,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不是吗?
于是,他隐任城、探碎星崖、废经脉、杀唯春、损命数、诛门客,即使死去?即使死去!他宁愿死在报仇的路上,也不愿拖着残躯苟且偷生!
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摆,多日绷着的神经在此刻微微放松,思绪发散下,竟开始安排起自己的身后事来。
铺子生意不错,每日都有一百多两的结余,若是自己身死,可以将银钱分给伙计和刘婶,大头还是要给许叔的,他无妻无子,若是自己不看顾着,死在家中都无人知晓。
大牛心性纯善,过问心境问题不大,他还喜欢刻木,铺子可以交给他,若是大牛不想要,卖了也行。
不渡对他最好,自他来了任城后便跑前跑后照料,几次病重都是他在忙活,可惜自己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他的。
想到这,沈止罹心下叹了口气,细数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遇到的善意居然少的可怜,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挂念自己的人也没几个。
纵使对自己破败的身子已经有了准备,沈止罹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遗憾,他还未及冠,他早早就想好了给自己取字的人,可惜言叔已经长眠,许叔看着自己长大,给自己取字也是最合适不过的。
胡思乱想间,林中也渐渐亮堂起来,有胆大的扫尾子蹦跳着过来,双爪捧着松果,窸窸窣窣地啃起来。
沈止罹露出笑意,长出口气,拂去杂念,由着傀儡将他扶起。
将傀儡收进储物戒,沈止罹微微抬头,看向起了雾气的林间,眼中露出坚定,映着熹微晨光,亮的惊人。
尽人事听天命,纵使身死,也要为言叔报仇。
任城内已经有早点铺子挂了幌,热气氤氲的包子,油星点点的阳春面,香气四溢的馄饨,足以慰藉空荡荡的胃。
此时还早,约莫卯时四刻,城中人并不多,不少面带疲色的任天宗弟子三三两两坐在早点铺子里撑着桌子打盹。
沈止罹换了身衣衫,月白色的广袖垂在身侧,脸色有些苍白,鬓发微乱,眉眼笼罩着浓郁的病气,唇上毫无血色。
城门处已经排了不长的队,多是粗布麻衣的百姓,手上或多或少提着东西,想要进城贩卖,一身月白广袖长身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