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里写筑桥修路于百姓而言,既是负累也是利好。
负累在于加征当地劳役,使农田无所出,百姓无所依,若放在实际当中,饥荒先起,战乱后至,根本不会像画本里那样百姓安居乐业七十年。
“若无朝堂的财力支撑,肆意修桥恐是天下混乱之先兆。”
皇帝挑了挑眉,点评说:“你这见解,有些偏激。”
赵晟睿羞赧地点了点头,笑道:“陆大人也这么说。”
千百年来,还没听说有哪朝皇室是因民间修座桥而亡国的,不过……
皇帝放松靠向椅背,缓缓说:“其实也并非没有前例。”
赵晟睿正襟危坐,一副乖学生洗耳恭听的听教的模样。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给儿子解惑:“其一为隋帝杨广,曾征百万民夫开凿通济渠和永济渠,并同修东都洛阳与驰道,以至国库空虚,民间亦是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后至隋末,田畴多荒,百姓困穷,农民聚而为盗,以鲁地为首,起义军四起,终隋杨皇室灭国。”
赵晟睿低头做沉思状。
皇帝继续说:“还有一例,虽未与亡国有关联,却也因此引发过民变。前朝推行农田水利,却有州县官员为政绩好看而强征民力,致使冀州地区掀起流民起义。”
赵晟睿叹了口气:“由此可见,平天下易,治天下难,创盛世可谓难之又难啊。”
皇帝看了眼太子,说:“太子也需更加勤勉,守业更比创业难。”
赵晟睿心一紧,立刻打起精神,拱手道:“父皇正值壮年,儿臣只愿大夏在您手中能昌盛百年千年。”
大太监端着茶进来。
皇帝接过茶撇去浮沫,淡淡道:“人寿有限,朕又不是神仙,始终有去见祖宗的那天,只道真到了那天,朕见到你皇爷爷时,也同你这般,是挺直了腰背的。”
大太监赶紧放下茶壶跪伏在桌子边。
赵晟睿低头,闷声说:“父皇怎就开始感慨这些了,倒是叫儿臣惶恐,不该提及那修桥伤民之事。”
皇帝抬眼看向他,看了会儿才抿了口茶,说:“嗯,陆尧咨教你教得不错。”
挥手叫太监退下,拿起奏折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