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员外有个不为人道的嗜好,就是将财物偷偷埋在外面,标准的狡兔三窟,大概雷员外也以狡兔自居,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东边埋一套银酒器,西面埋一罐银元,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却不妨身后一双小眼睛,默默记住了他的行踪,虽然没有掌握他所有的窟,却也记住了几个。阿七第一次跟踪雷员外,是她七岁那年,她不明白平日里最爱带她上山的阿爹,为什么特意嘱咐她留在家里,自己却揣了一包东西走了,难道是嫌她扛不动铁锹?
她像个小老鼠一样尾随而去,看到他挖坑、埋土、撒浮土插叶枝做假像,然后哼着小调颠儿颠儿地原路返回。
当即,她上前刨开那还松软的坑,窥到了雷员外的秘密。自此,阿七着了迷般关注起雷员外的一举一动,犹如暗夜里的猫头鹰,抓住了雷员外一个又一个的漏洞。
他暗藏的东西,只要被她盯上的,都要检视一遍,然后原模原样的恢复,她享受那个过程,并乐此不疲。
阿七回了一趟雷家堡,得知雷员外已经住到镇上好多天了,阿娘又拉着阿七唠叨了半天,无外乎发表对雷四的不满,怂恿雷员外卖祖物卖存粮,迟早要败家的,阿七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雷员外居然连粮食的主意都打,心里隐隐不安。
这几年阿七已经习惯了陈员外的行事作风,打心底认同了他常挂在嘴边的话:窖有余粮心不慌!粮食,只有粮食,才是百姓的立身之本,才是一家子的底气与根基,谁糟蹋了粮食,就是断了子孙后代的后路啊。
卖粮食,那可真是把一家人的嘴巴都绑在雷四的虚面儿上了。雷员外他怎么能!
阿七实在怀疑,现在的雷员外还是她那个阿爹吗?转头瞧了一眼二嫂的小院儿,又叹口气,也许阿爹是有苦衷的。至少他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那晚,他的眼泪是真实的。
阿七恨不得抢了陈员外腰间的那串钥匙,开了库房替父分忧,可惜陈员外别的功夫不外露,一手太极倒是打得出神入化,绕得人头晕眼花,阿七试探了几次,都被他绕开了,直到她有孕的消息经大夫确诊,陈员外的太极功才摆出一个收势来。
目送陈员外的车驾朝着镇上驶去,阿七松了一口气,但愿阿爹不要被雷四的肥皂泡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