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惜云哭声一止,绝望地闭上眼睛。
直到宫人碰上她的胳膊,她像受惊似的瞳孔睁大,愤然甩开宫头,转头看了眼殿外。
素心去了怎么久,祖母怎么还没来……
张德全垂目肃立,不动声色瞅了眼帝王的脸色,又看了眼下首哭成泪人儿,死活不肯走的景惜云,眉头皱了皱。
哟,再耽搁下去,太后就要来了。
于是他飞快向宫人递了个眼色,上前拉景惜云的宫人会意,下手也没了顾忌,一左一右,强拉硬拽把景惜云架了出去。
殿门一关,哭声消失在九重宫阙。
乾元殿又恢复了以往死寂。
帝王提笔批阅奏折,偶而抬头,目光落在方在景惜元跪的位置,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张德全。”宣德帝放下手中朱笔。
“老奴在。”
张公公忙上前侯命。
“传大理寺卿,苏朗入宫觐见。”
“是。”张德全恭敬应声,悄声退了下去。
若说天子脚下出了人命,是景惜云目无王法,藐视国威——
今日大理寺外百姓闹事,就是大理寺卿苏朗失职了。
守在殿外的小徒弟见他出来,迎上前小声道:“陛下这般宠惜云公主,今日竟然”
张德全一个眼神横过去,打断了他的话,“忘了御前的规矩了?”
御前守则,第一条,管好自己的嘴巴。
小内侍连忙噤声颔首,“师父教训的是。”
张德全收回目光,揣着手抬头望了眼天色,“帝都三个月没落雨了。”
小徒弟也跟着抬头,便听旁边阴恻恻一句,“哪日一个霹雳下来,就是劈死了人,百姓也只会感谢上苍恩赐甘霖,谁还会记得那个倒霉人。”
小徒弟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看。
张德全冷笑一声,站在月台上遥望宫道。
陛下想听的无非是一句诚心认错,偏偏选择去拔陛下的逆鳞,落到这个下场,这又怪得了谁呢?
日后这位小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又得重新衡量了。
御前一刻也离不开张公公,去大理寺传口谕,自是交给小徒弟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