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续射出着箭雨。
随着箭雨越发密集,持盾挡在她面前的士卒也在增多。
她与这些士卒非亲非故,她甚至根本不知任何一人的名字。
他们有稚嫩的脸,也有老迈的身躯,更有身强力壮的中年。
她记不下他们的脸,为她挡箭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被箭雨射中倒下的人也实在太多太多。
有些人,她刚要看到面庞,便就瞬间倾下,没了呼吸…
——娘亲曾说,自己想要带兵征战沙场。可,眼下的沙场就如同人间炼狱,非死即伤。
——倘若,娘亲看到此情此景,是否会后悔当初所愿…这根本不是什么美好向往,而是,吞噬生命的万恶之所…它贪婪,它无度,它疯狂,它肆无忌惮,只要人们稍不留神,就会立即丧命…
——娘亲到底在向往什么,昔日的顾侯又是如何躲过次次死亡的…
“顾侯…”她在悄然间屏住了呼吸,脸色也在逐渐煞白,“原来,顾侯的所有荣誉都是这般杀出来的…我曾励志要成为第二个顾侯,可我现下又在做什么…”
她不断喃喃,不断落泪,身子也渐渐颤抖,变得冰凉。
落叶如尸,尸如落叶…
若,你见过层层落叶铺展在地面上的悲凉,也定能想象到尸身堆积成山的场景。
沈安若已感触到了,是那般得真实,又是那般得不忍直视。
但,她却也避不掉。
——每死一人,她便会增加一份负罪感,眼前的尸体已足能让她万劫不复,百世都无法偿还!
突然,她悬枪在侧,挺直了身板。她虽在流泪,眸光却已不再飘忽闪动。
她猛地发力,策马直上,“将士们,随我冲杀上去!为了你们的爹娘,为了你们儿女,我们必要活下去!”
只在片刻,她便杀红了眼。
人只要杀红了眼,就绝不会再停下。
她的眸光已从怯懦变成了坚毅,又从坚毅变成了狠厉,如今她已如厉鬼索命。
直到她用长枪挑了北戎先锋军大将的头颅,仍在弓腿弯身保持着攻势。
她的眸子如黑夜中的血红狼眼,她的身体亦如惊兔般时刻保持着机敏。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