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洞门前停住脚步时,身后青石板上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骤然转身,剑气已在袖中嗡鸣。
逆光而立的女子让他怔了半瞬——曾经凌厉的眉眼染了霜色。
苍白面容陷在毛领斗篷里,若不是眼尾那颗朱砂痣,几乎认不出是那个持鞭横扫演武场的冯家大小姐。
“厉文展倒是执着。”
苏明指尖叩着剑鞘花纹,寒铁与玄玉相击的脆响在暮色中格外清晰:“可惜我这人记仇。”
冯秋意忽然抬手接住飘落的枯叶,裂纹纵横的叶脉在她掌心碎成齑粉:
“我来不是求施舍。你杀冯家三十七口那夜,我隔着火海看见你剑上的血……”
她猝然收声,喉间滚动着某种灼热的情绪,最终化作白雾消散在冷风中。
远处传来更鼓声,惊起满园栖鸟扑棱棱掠过渐暗的天际。
“你弟弟的死是咎由自取。”
苏明的声线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目光扫过冯秋意时,黑瞳中凝结着千年寒潭般的冷意。
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檀木桌面:“至于你求不求情——谁会留个随时能捅自己刀子的隐患?”
冯秋意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东区之外的世界正在坍塌,母亲豢养的那些猎犬恐怕早已嗅着她的气味追来。
她忽然意识到,此刻站在眼前的男人,竟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我放下刀了。”
她嗓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
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此刻却用最隐晦的方式示弱。
苏明嗤笑了一声,用手支着下巴说道:“刚刚你还说我该给冯赞偿命,现在又要我放下屠刀?”
他眼神如冰刃般刺向对方:“亲弟弟的死,真能说忘就忘?”
“冯赞活该下地狱!”
冯秋意突然拔高的声音在空荡的议事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