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最爱吃鱼。”吕婉把装豆腐的搪瓷盆往哥哥怀里一塞,这才满意地拎着大包小包拐进了胡同。
老远就瞧见自家院门上过年时候贴着的红窗花。
等到进院,母亲已经淘洗好了青菜,厨房里煤球炉烧得正旺。
吕婉麻利地系上碎花围裙,菜刀在磨刀石上蹭出清亮的响动。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沸水里翻腾,葱结姜片打着旋儿沉底。
待血沫撇净,肉块在油锅里煸得金黄,赤砂糖熬的焦糖色裹着颤巍巍的肉皮,八角桂皮的香气混着黄酒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滋啦!”
切作菱形的老豆腐滑进平底锅,煎得两面焦黄时,吕婉手腕一抖,蒜末辣椒在油花里炸出红油。
青蒜苗往锅里一抛,金黄的豆腐裹着绛红酱汁,衬得粗瓷海碗都鲜亮起来。
最绝的是那盆河虾炖蛋。
拇指大的河虾在蛋液里游弋,蒸锅掀盖的刹那,橙红的虾籽在嫩黄的蛋羹上绽开朵朵小花,淋上两滴小磨香油,简直快要鲜掉了眉毛!
直到所有的菜品上桌,竟是分外的好看!
堂屋里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红烧肉油亮亮地码在搪瓷盆里,香煎豆腐撒着翠绿的葱花,韭菜盒子摞成宝塔状。
最惹眼的是砂锅鱼头汤,奶白的浓汤咕嘟嘟冒着泡,嫩豆腐随着汤勺搅动忽沉忽浮。
郑老的眼睛瞪直,目光落在最后的青花碟上,满是好奇:“这是“
炸得酥脆的猪油渣裹着碧绿的韭菜,面皮烙出虎皮纹,咬下去满口焦香。
吕婉抿嘴笑:“您再尝尝这个糖三角?”
郑卫国闻言,咬开金黄的月牙边,琥珀色的糖浆混着炒熟的芝麻花生碎,甜香混着麦香在舌尖炸开。
老人忽然红了眼眶:“四十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糖三角了”
“丫头这手艺,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得竖大拇指!”
饭香和菜香混合,飘过贴着“五讲四美”标语的灰砖墙。
对门张婶扒着墙头直咽口水:“老吕家这是要发达啊,连小轿车都开进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