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婉闻言抬头,正看见门外“天天超市”的招牌歪斜地挂着,封条在风里扑棱。
玻璃橱窗上还留着不知哪个孩子用粉笔画的乌龟,龟壳上歪歪扭扭写着“黑心店”。
小县城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才一个晚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曾经那些贪便宜的客户们都害怕担了风险,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超市里来。
已经很久,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超市里人挤人,几乎快没地下脚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收银台的铁皮钱盒已经塞得合不拢盖。
吕建国瘸着腿来回清点货架,忽然“哎哟”一声:“小婉!红糖罐子见底了!”
“爸,您坐着歇会儿。”吕婉忙扶他坐到藤椅上,转头冲后门喊:“二姐!把小库房那箱红糖搬……”
“来”字还没出口,吕伈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红糖早没啦!”
吕伈的辫梢沾着面粉,“最后半箱被纺织厂食堂王主任包圆了,说是要给夜班女工煮姜茶。”
说话间,穿中山装的老会计又挤进来:“吕同志,我们厂要二十条肥皂,十斤白糖,下午工会活动用……”
吕婉望着空荡荡的货架,苦笑着在黑板写下“今日售罄”。
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梢,映着窗外斜进来的日光,像落了层细雪。
“小婉,”吕伈扯了扯她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指着隔壁锁匠铺,“我刚听说陈师傅要回老家带孙子,这铺面……”
吕城扛着空面缸经过,汗湿的背心贴在结实的肌肉上:“盘下来!把墙打通,咱这超市能大两倍!”
他比划着抡起铁锤的姿势,“只要盘下来,我立刻就能把隔墙砸了!”
吕婉闻言,苦笑了一声,立马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