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屋顶上。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趿拉着棉靴的瘦子叼着烟出来倒痰盂,她连忙闪身躲进阴影里。
等那人骂骂咧咧地回屋,她才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里父亲佝偻背的模样,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热气裹着烟臭扑面而来。
十平米不到的屋子里挤着四张掉漆的方桌,竹椅腿用麻绳缠着补丁。
墙皮剥落的地方糊着泛黄的旧报纸,头条还印着“严打投机倒把”的标语。
男人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厚棉服,敞着口子坐在四方桌的四周。
最里间的桌上堆着零散的粮票和硬币,有个戴蛤蟆镜的寸头正在发牌,腕上明晃晃的上海牌手表反着光。
这怕是屋里最值钱的物件了。
瞧见她进门,对方的眼神立马警惕了起来。
“呦,哪来的妹子?”
门口搓麻将的胖子最先抬头,油腻的视线扫过吕婉藏在帽檐下的半张脸。
她压着嗓子咳嗽两声,刻意把声音磨得沙哑:“找刘哥。”
这是她从张二勇和吕梅对话里抠出的名字。
满屋嘈杂突然静了一瞬。
蛤蟆镜摘下半边镜腿,眯眼打量她:“刘哥不在,要打牌去外头桌。”
“不,我爸说了,里面打的大。”她故意抖开手里攥着的布包,露出半截十元的纸票。
这是她专程从超市里面带出来的“诱饵”。
果然,里间传来竹椅拖地的刺响。
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中年人从牌桌后站起来,手指上的金戒指着实晃眼:“你是吕建国介绍的?”
吕婉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她认得这张脸。
年底严打时在公审布告上见过,罪名是“聚众赌博”的刘大奎。
吕婉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是啊。”
刘大奎眼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你们不是闹掰了吗?”
吕婉心中一跳,面上扯出个混不吝的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刘哥呀!我们……不是我爸非要跟我断绝关系吗?我这不是想着他欠的钱,我替他填窟窿。兴许他就不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