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碎花棉袄的小丫头突然扑过来,"奶说你有上海奶糖!"
这一嗓子不要紧,七八个孩子呼啦围上来,冻得通红的小手直往他呢子大衣上蹭。
李冬生一下像个火车站的wifi密码,谁都想蹭一下。
他忙掏出牛皮纸包,奶糖一发出来,孩子们顿时炸了窝。
西厢房檐下嗑瓜子的女人们都往这边瞅。
穿红绒线衣的年轻媳妇啐着瓜子皮笑:"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你瞅那糖都不要钱似的。。"
"可不咋的!"
抱着孩子的胖婶接茬,"供销社柜台都见不着这稀罕物,看来五小子这是真有能耐了。"
三姑六婆们纳鞋底的纳鞋底,择芹菜的择芹菜。
只有个穿月白夹袄的身影立在井台边,乌油油的辫子梢系着红头绳。
他正愣神,裤腿突然被拽住。低头看是方才要糖的小丫头,正举着块化了的奶糖往他兜里塞:"给新娘子姐姐的!"
"啥新娘子?"李冬生哭笑不得。
"你爹刚在席面上说的!"
李冬生回头隔着墙白了一眼自己爹——真不知道他又吹什么牛皮了。
孩子们顿时起哄,举着糖纸折的纸鸢满院跑。
李冬生起身要追,却撞上背后飘来的皂角香。
井台边的女人不知何时到了跟前,他手肘正磕在她拎着的铜壶上。
"当心烫着。"声音轻得像雪落枝头。
李冬生慌忙后退,却见那铜壶稳稳立着,半滴水都没洒。
女人约莫二十五六,眉眼比冬云还秀气三分,只是面色白得透青。
月白夹袄洗得发毛,袖口却缝着精巧的梅花补丁。
“对不起……”
女人垂了眼帘,铜壶在冻红的手里转了个圈。
她弯腰去拎壶,辫梢的红头绳扫过李冬生手背,凉丝丝的。
李冬生看的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属实有些不礼貌,竟也回了句“对不起。”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能出现在这儿,说明肯定是他的亲戚。
但李冬生本来就认亲戚认得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