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吕彩兰直挺挺地躺在土炕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房梁。
身旁的枕头早就被泪水浸透了,炕的热气把它烘干,可没一会儿又被新一轮的泪水打湿。
留下了一大片皱巴巴、颜色深得刺眼的印子。
她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双眼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又胀又痛。
眼皮好似被胶水粘住,怎么也睁不开。
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屋子里那几件破旧的家具,影影绰绰的。
她的目光扫到墙角,那儿原本放着儿子给自己买的棉花和布。
想着能扯块新布,给家里人都做身新衣裳,棉花也能絮个厚实的棉被。
可现在,啥都没了,全没了。
就连儿子都没了。
一想到儿子,吕彩兰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泪水又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夺眶而出。
“娘!我回来了!”
李冬生那熟悉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吕彩兰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一天,她总是在梦里听到儿子的声音,每次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
失望一次又一次把她淹没。
可即便知道可能是幻觉,她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又沙哑又虚弱:
“回来好,回来好,冬生,快过来让娘看看。”
李冬生几步跨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炕上形容憔悴的娘。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酸得厉害。
他快步走到炕边,吕彩兰像是有感应似的,一下子伸出手,用力捧住他的脸。
那双手因为激动和长久的劳作,粗糙干裂,像砂纸一样摩擦着李冬生的脸颊。
“嘶……娘,你这是干啥呢,弄痛我了,快放手。”李冬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说道。
“娘不放!”
吕彩兰生怕眼前的儿子像之前的幻觉一样,眨眼就没了。
手上的劲儿不仅没松,反而攥得更紧了,指甲都快掐进李冬生的肉里。
“娘!你这是要掐死我啊,我是冬生啊!”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