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成冰、千里白雪的大迁徙已不可避免了。 厚厚的絮云裹挟着密密的雪片翻滚盘旋着不断压向广袤的原野,连续七个昼夜的暴风雪把三卫头领企盼风雪早停、不走迁徙之途的美梦打得粉碎。第五天头上,安出、土不申 和呼剌班胡便顶着风雪赶回了各自的营地,也就是仗着熟人熟路才避过了沿途的风险,看 看老天还没有晴的迹象,叹息着,不得不下达了迁徙的命令。
虽然一辈子都在与狼群和风雪打交道,但今年的灾情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得多。因寒冷和饲草不足,弱牛、弱马渐次倒毙,母羊开始甩胎,一拨又一拨的狼群徘徊在一个个牧场周围,不时发出阴沉悠长的“乌欧”“乌欧”的嗥声。它们虽已是战利品在望的胜利者, 也有了太多的饱餐机会,但那嗥声依然凄惶、苍凉,穿透了嘈杂的狂风和白雪皑皑的古原。 牧民们赖寄厚望的狗群因冻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战斗力,听着狼群或长或短的嗥声,支应几声,或呆望、或懒洋洋走一走场子。
福余卫受灾最重。风雪已埋没了半截毡包,连平日里走马如飞、矫捷剽悍的骑手满都也失去了一贯的嘻哈打趣,龟缩在毡帐的角落里默默收拾着,女人萨仁一面抱紧哭喊的幼儿,一面下意识地往炉里填着干牛粪,准备早餐,两只失神的眼睛呆望着被白毛风操控得风箱一样的毡帐。这该是今冬在兀良哈的最后一餐了,仓促而毫无生气。
天刚放亮,大家顶着风雪开始忙碌,又有一些羊静静地卧在雪窝里僵硬了,一批批僵硬的牲畜来不及收拾就被大雪覆盖。安出顶着白毛风大声喊叫着,吆喝着部属迅速收拾物品,放倒毡包。
一顶顶破旧的帐篷和一应必须的生活用具装上了勒勒车,穷一些的装个两、三车,像安出、土不申这样的贵族头领往往要装上十几车。中午以后,长长的迁徙队伍陆续上路了, 安出特备了几十匹小公马在前面认路踼雪,然后是自家的车和牲畜,接着是另一家的。就这样,迁徙的队伍足足拉了二十里长,首尾不能相顾。除了全卫抽出的精壮人员在最前、 居中和最后担任护卫外,每一家的成年男人既要照管自家的牲畜,还要担负起警卫任务, 既防别部乘大雪偷袭,还要防着尾随着长长迁徙队伍的一个个狼群,人急红了眼,狼也红了眼。此时,它们正充分施展着特有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