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秉恩走访完,已经是深夜了。
属于他的那间小土坯房居然还亮着灯,梁秉恩加快脚步,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桌上摆着番薯和白粥,尚有余温,留了张字条“是隔壁奶奶送来的”。
下方小字谨慎地写到:“这应该不算收受贿赂吧?奶奶放下东西就跑了,我追上去往她家里放了瓶我们带来的食用油。对,不算你收的礼,是我换来的。”
梁秉恩拿起笔,弯腰写下两个字,笔锋如刃,力透千钧——“不算”。
然后,他把纸条折好,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恰好是写了今天日期的那一页。
梁秉恩快速吃完,在院子里把碗筷一洗,再顺便冲了个冷水澡。
他穿着棉质的长袖长裤,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卧室。
木床摆放在最角落的那个位置,陈支书十分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了双人床,所以那张床很大,昏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见有个人面壁缩成了一小团。
梁秉恩呼吸变沉。好似单单看见她,知道她的存在,就能让他开心得忘乎所以。
他看了许久,才走向自己的床铺。
那个位置紧挨着床,最底下一层草席,再往上是裹得方方正正的棉被和床单,最上面是他可以盖的被子。
梁秉恩半跪在棉被上,他本来只为自己铺了层草席,这大概是姐姐为他垫上去的。
他微微失神。
梁秉恩总是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没有姐姐,不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他的人生永远只会有他自己一个人。
在孤儿院,在云京,还是在落霞村,与姐姐有关的这一部分时光,都是上天额外的恩赐。
是他没办法握住的东西。
突然,木床上那团翻了个身,被子的一角长长垂落下来,悬在梁秉恩眼前。
鬼使神差的,梁秉恩抬起指尖,碰到了它。
轻飘飘的,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心中暗叹,正想收回指尖,手腕却忽然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女人没有用力,更像无意识地搭在了梁秉恩手上。
青黛迷迷糊糊,“恩恩,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