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降,仿佛时间本身都在这一刻被延展,溶解进培养皿中正在发生的微观变革里。
显微镜下,冠状病毒的刺突蛋白正在悄然重组。
玻片下的视野如同一片幽暗深邃的海,病毒的生命结构在其中浮沉,分子键断裂又重连,蛋白链的折叠路径不断变换,最终缓缓拼凑出一副诡异的画卷。
白折眯起眼,调节焦距,将那团正在变异的生物结构捕捉得更为清晰——
那不再是单纯的病毒,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接近某种“概念生命”的形态。
那是《血菌孽海噬天病原衍灭心经》之中被记录过的一种的“孽菌化形”的退化版,那些曾经只存在于记述之中的生物信息,如今竟以精准的基因编辑术在现实中成型。
他盯着荧光显微镜下跃动的影像,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每一个碱基对都在微微颤动,发出某种信息维度独有的磷光。
a-t,g-c,生灭交错,秩序与混沌并存。
那些磷光不似实验室常见的荧光染料,而更像是一种超越三维世界的微弱闪烁,仿佛在另一层现实中传递着无声的低语。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又深邃,意识在这一刻陷入某种幻觉般的游离。
“小白,又加班啊?”
身后传来保洁阿姨熟悉的嗓音,带着日常生活里最平淡的人间温度。她推着消毒车经过,橡胶车轮碾过实验室地面上的消毒积水,发出低沉而缓慢的摩擦声,像潮水在地砖间晕染,又像某种未被解读的潜伏信号。
白折抬起手,按下恒温箱的应急泄压阀。
一声轻微的“嘶——”响起,接着,一股淡紫色的雾气自箱体内部喷薄而出,顺着通风管道缓缓扩散,弥漫向整栋实验大楼。
雾气在冷光灯下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质感,微粒的流动轨迹隐约勾勒出某种未知的数学分形结构,仿佛空气本身也被卷入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之中。
他望着那紫色的烟雾,手指仍停留在阀门上,微凉的金属温度透过乳胶手套渗进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