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周昭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人可能是明面上养着白十三娘的人。
可从方才苏长缨的失神,她便猜到了,这个看不清脸的戴着碧玉簪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藏头露尾的义父。
“陈季元的遗物没有暴露,李有刀不是廷尉寺的细作。那么帕子在白花楼事情,那头的人是怎么知晓的呢?那帕子丢了不是一两日,都没有找到,为何陈季元一死,他们便立即知晓了?
因为这是白十三娘故意不小心叫人发现的。”
周昭的脑海之中,几乎要浮现出来,那夜可能发生的场景。
深夜的白花楼,十三娘温柔的逗弄着年年,她的手指尖在那铁盒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眼神中带着眷恋,兴许脸上还有情窦初开少女的羞涩,打开那铁盒一角,露出里头蓝色的帕子一角。
十三娘指向了那张刚刚画好的画,骄傲地对什么也不懂的婴童说,那就是你的父亲。
她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那是杀死你父亲的仇人。
看透拿捏人心,是义父训练她们时的每日必做的功课,现在她拿着从他那里学来的一切,来对付他。
她的心在战栗,毕竟她所做之事犹如悬崖边起舞,那暗中来探查的蟊贼,若是突然暴起抢走铁盒,杀了她同年年,那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她在赌。
赌一个例行的搜查不会来什么厉害的人物,他们自是不会知晓,那画上的人是谁,更是不会知晓高高在上的义父被人偷走了一方贴身携带着的蓝色帕子。
她赌赢了,那些人悄然的退了回去,将夜里发现的所有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上去。
长安城开始下雨了,正如她的心中一般。
她知道在不远处的迷城,陈季元的一切都随着这场大雨冲刷而去。
他们都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可是他们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陈季元不应该就那么身不由己的死在迷城,而她也不应该就这般糜烂在白香楼里,成为红颜枯骨。他们还有年年。
义父不死,年年何谈新生。
她只恨自己知晓的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实在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