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雨丝斜斜掠过两仪殿的飞檐,将朱红宫墙洇染得愈发深沉。

    鎏金兽首衔环的殿门前,铜制仙鹤灯台明明灭灭,李治正就着摇曳的烛火,反复摩挲兄长李承乾留下的玉扳指,指腹抚过扳指内侧镌刻的「守正」二字,仿佛还能触到那熟悉的温度。

    案头摊开的密折上,墨迹未干的字迹记载着长安权贵们的异动。

    “陛下!不好了,陛下!”

    殿外突然炸开的惊呼撕破了寂静,李泰撞开木门时带起一阵风,将案头奏折掀得哗哗作响。

    李治霍然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案几,打翻的砚台在黄绸奏折上晕开墨渍。

    只见素来张扬的四哥此刻发髻凌乱,玄色锦袍下摆沾满泥浆,腰间玉带歪斜,竟像是连滚带爬闯过半个宫城。

    李季明紧跟在后,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煞白如纸,脚步踉跄间,腰间的玉佩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却慌乱的声响。

    “四哥,到底怎么了?”

    李治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泰,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娘的!李恪那狗东西疯了!”

    李泰一把抓住李治的龙袍,声线里带着破音的颤抖,“他要给大哥报仇,说要把所有骂过大哥的人舌头都割下来!”

    话音未落,他便将李恪在大明宫内的每一句狂言都抖落出来,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飞溅在李治的龙袍上。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在风雨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李治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玉扳指的手青筋暴起。

    李承乾的画像就悬在殿中,那双画中眼睛就像穿透时空,看着这一切。

    李泰还在絮絮叨叨的复述着李恪的每一句狂言,话语间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而李治却沉默了。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李泰见李治久久沉默,急得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摇晃,“他掌管着大哥的秘党,谁知道那些暗桩有多少!光是长安的影卫就能和三大营掰手腕!”

    大哥也是糊涂,竟把夜天子的印信交给他,现在可好,他晚上就能调动半座长安城的守备!”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人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