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
木贼转身去求我爷老子:“细舅舅,你和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我爷老子骂道:“没大没小的家伙,我这个当长辈的,和你这个晚辈玩游戏?讲出去,细舅舅的老脸往哪里放?”
我七岁多八岁不到的爷老子,训斥五岁的大外甥木贼,活像过当长辈的,一点都不含糊。
木贼只得去求无患,无患说:“我是你细舅舅的哥哥,同样是你的长辈呢。”
“我怎么不晓得?”木贼说。
“你不晓得的事还多呢。”无患说:“世界上的事,你若是全晓得,昨晚上,你就不会屙湿裤子。”
无患讲他去安化县芙蓉山蚂蟥岭,沿路乞讨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我爷老子听得津津有味。
我爷老子说:“无患哥哥,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天,你带着我,我们去讨饭吃。”
当叫花子,讨饭吃,成了无患和我爷老子最初的理想。
我二爷爷喊:“无患,你过来,过来,你的头发,长得像个罪人一样,我来帮你剪一下头发。”
无患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剪过的头发。后脑勺上头发,已抻到衣领子上,两鬓上的头发,藏住了耳朵。
无患听我二爷爷这么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我二爷爷风快的手脚,像砍山上的蕨草一样,三下五除二,剃得只剩下脑顶上的锅盖头。
无患看着带有虱蛋蛋的头发掉下来,低着头,没出半句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剃完头发,我二爷爷问:“无患,你为什么出眼泪了?是痛吗?”
无患想说话,但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话。
“细伢子,你莫走。”我二爷爷招呼我二爷爷决明:“决明,你去倒一盆温热水来,顺便把那块山茶饼,带过来。”
山茶饼,是山茶籽榨过山茶油之后的压缩饼,洗衣服,洗头发,效果特别好。”
山茶饼洗头,必须用力擦,擦得头皮发麻,火烧了一样的痛。
我二爷爷洗头功夫,实在不敢恭维,像是木匠师傅,推着一个短刨子,活生生地刨下一层油污,洗得木脸盆的温热水,像是染坊里染过大布的黑水,乌漆八黑,还浮着一层油油的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