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前世造了残疤孽呢!人都是没饭吃,哪有粮食喂鸡咯。没食吃,鸡生的蛋就少,六七天,聚得四五个扣子大的蛋,到厚朴痞子那里,赊几两红枣,枸杞子,桂圆,或者当归,熟地,黄芪,一锅炖了,留给黄连单独吃,补身子。
我大奶奶看到我大伯母,神志清醒,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夏枯,夏枯,把那只黑母鸡杀了,给你嫂嫂炖着吃。”
“娘哎,留着那只黑母鸡,等着茅根哥哥回来,放上生姜、大蒜,仔姜,红辣椒子,炒着吃咯。”
我大奶奶说:“黄连,你放心咯。等茅根回来,再杀一只鸡,专门炒给他吃。”
我二爷爷起了个大早,赶到壶天麻纱塘,天才粉粉亮。银花的婆婆,瞎了一只眼的老帽子,搬一把靠背竹椅子,坐在地坪里,敲着牢骚把子,扯着嗓子大喊:
“空青哎,你还晓得个四时八节吗?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老帽子听到我二爷爷的脚步声,问:“你是哪个?大清早,到我家里来,是讨账的吗?”
我二爷爷说:“亲家母,我是银花的爷老子,陈皮呢。”
“亲家公,你来做么子?我家空青,前世欠了你的债吗?”
“亲家母,听我说咯,你家空青,从来不欠我的债。倒是我陈皮,欠你家空青一大笔债呢。”
“你既然欠我空青的债,赶紧还呀。”
“是呢。我赔了一个女儿,给你做儿媳妇不说,还要听你的酸言酸语,活该我还一辈子债呢。”
老帽子听了我二爷爷的话,气得将牢骚把子,往喂鸡鸭的石槽子,放肆敲打。
老帽子的敲打声,将一家人吵醒了。木贼揉着眼睛,问:“外公,外公,你问你哒,卫茅哥哥和公英姐姐,还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早不玩了。”我二爷爷说:“可怜的卫茅伢子,被他娘老子茵陈,锁在家里,出不了房门。”
我二爷爷一眼便认出空青那个瓜棚搭柳叶的亲戚,雪见。这条汉子,活脱脱是茅根的翻版呢。
无患过来打招呼:“伯伯,你好。”
无患又对雪见说:“雪见哥哥,这位伯伯,就是空青哥哥的岳老子。‘’
雪见向我二爷爷作了个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