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准备砍碎水面。
一条长着大犄角的大水牛,牵牛用的棕绳子,系在河堤最上面的水杉树上,啃着堆在它肚子下割来的青草。大约是吃累了,索性躺下来,抬起牛头,反刍着枯萎了的岁月,嘴巴的两个角上,涎下一滩白色的唾沫子。
青草堆前,摆着一个空荡的背栏。背栏中,一把割草用的弯毛镰刀,似乎正在苦苦搜索最近的仇家。
背栏后面,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躺着一位用麦秸秆编的草帽盖住头部的老汉子。老汉子打着细微的鼾声,似乎人乏牛困,准备在牛马上过夜。
“喂!店家!店老板!有人在吗?”
六个扮禾佬,中午饭都没有吃,到了晚上,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腿肚子都发软了。
五个人的目光,都投向党参痞子,只有他身上,还有几个小钱。党参痞子朝店里连喊三次,没有人回应。
倒是赶牛车的老汉子,五根手指,抓开盖上脸上的烂麦草帽子,露出一张沟沟壑壑的老脸,冷冷地说:
“哎,哎,你们几个扮禾佬,在这里乱喊乱叫干什么?扰乱我的美梦了,这里不是你们想要吃饭的地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店铺中,踱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瘦个子男人,右肩膀朝上耸拉着,左肩膀朝下歪塌着。他说:
“菜是没有了,只剩下半炉锅冷饭,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黄柏说。
党参痞子看到,烂茅草房子中间的木柱子上,挂着一盏马灯,马灯的光线照在墙壁上,有一个红色的火炬图案。
党参痞子对歪肩膀的男人说:
“火炬!”
那歪肩膀的男人,似乎来了兴趣,同样低低朝党参痞子说了一声:
“火炬!”
歪肩膀的男人,朝里边的房子喊:
“大猫猴子,二牛猪牯,娘家来客人了!你们还在床上挺什么尸?赶快起床,给客人做饭,我去买点菜回来!”
白术,黄柏,砂仁,茅根,瞿麦,哪管得什么娘家不娘家,先自己动手,揭开水缸盖子,用干葫芦瓜切开做的水瓢,舀着水,“咕噜咕噜”,喝个痛快再说。
党参痞子出门看,歪肩膀的男人,不晓得跑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