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度假村宿舍楼的灰墙上。与往日的寂静不同,此刻楼前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李延年,那个四十出头却已两鬓微霜的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手臂,唾星四溅地训斥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员工。
他深黑色的西装随着激烈的动作不停抖动,偶尔扬起的手臂露出内里那件皱巴巴的范思哲t恤,美杜莎的头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34;养你们不如养群猪!猪还知道不拱自己的窝!&34;他扯着沙哑的嗓子,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34;说了八百遍不准赌钱!下班就知道灌黄汤、抽烂烟、赌鬼牌!昨晚上要不是发现得早,整栋楼都要被你们这群废物点了!&34;
赵休站在传达室旁的树下,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摇曳。
他静静注视着这个多年未见的故人,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贺大树佝偻着腰从传达室挪出来,手里提着那个红泥小火炉。
昨夜熄灭的炉火让煨了一宿的稀饭依然半生不熟。老头夹起火钳,慢条斯理地掏着炉膛里的煤渣。
&34;老头,这楼是他的产业?怎么独独放过你没骂?&34;赵休接过火钳,熟练地夹起两块蜂窝煤。
煤块落入炉膛时扬起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
贺大树眯起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暴跳如雷的身影:&34;建宿舍楼时村里入了股,这东西当年拿了32亿拆迁款,倒是精明,硬挤出八百万投在这里。&34;
老人从兜里摸出个西红柿,在衣襟上擦了擦,&34;祸害遗千年呐&34;
炉火渐渐旺起来,赵休轻轻扇着蒲扇。火星噼啪作响。
&34;三亿二半年就败光了,如今就靠这点分红吊着命。&34;
贺大树啐了一口,混浊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34;追债的要不是看在这栋楼的份上,早把他大卸八块喂狗了。&34;
“欠钱的那群人天天吵着要他在这楼里的股份,村里的人硬是没同意给,也算是保他一条命。”
赵休的目光落在李延年西装袖口凝结的烟灰上。
那件价格不菲的外套显然已经很久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