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深夜,码头咸腥的风裹着汽笛声灌进集装箱。
万勋戴着口罩,将微型录音笔别在内衬,看着章思怡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抽烟的男人。
对方认出她的瞬间,烟灰簌簌落在油腻的工作服上,“小丫头,你怎么”
“王叔,我爸不是凶手。” 章思怡单膝跪地,月光照亮她倔强的侧脸,“当年你帮黄德发运了三箱农药,箱子上印着‘百草枯’的字样,对吗?”
男人的喉结剧烈滚动,烟头明灭间。
万勋就看见他手背上狰狞的烧伤疤痕 ,他皱着眉头,心想,这伤痕是怎么造成的?
王叔的手指不受控地颤抖,烟头在铁皮集装箱上烫出焦黑的印记。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
那个暴雨夜,他鬼使神差地接下黄德发的私活,刺鼻的农药味混着雨水灌进鼻腔。
搬运时箱子突然破裂,腐蚀性液体溅到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而黄德发只是丢来五万块,冷冷说,“敢说出去,你全家都别想好过。”
“小丫头,别问了” 王叔别过脸,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我还有老婆孩子”
章思怡猛地抓住他布满老茧的手,“王叔!我爸替黄德发顶罪,在牢里被人活活打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你以为黄德发会放过你?这些年你躲躲藏藏,老婆孩子跟着你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万勋握紧拳头,能感受到章思怡掌心的温度透过集装箱的缝隙传来。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舍友排挤的日子,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和此刻王叔眼中的恐惧如出一辙。
“我保证!” 章思怡突然重重磕下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铁板上,“只要你肯出庭作证,我会照顾好阿姨和你的孩子!我在学生会有奖学金,周末还能去打工”
她抬起头时,额头已红肿一片,“求你了,让我爸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王叔的泪水砸在工作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起一群海鸟。
他颤抖着摸出贴身藏着的存折,边角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 丫头,你起来……我会去做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