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阴沉的天空下,第一缕晨光,穿过重重阴云,照射在斑驳的大地之上,赵孟炎将玲儿和仕林扶上小红马,牵着缰绳,一路走到江畔。
周文远想的很周到,早早就将仕林和玲儿随身之物备在马上,就连许仙的药箱也一并带走,显然这是周文远早就“预谋”好的,玲儿望着小红马身上的行囊和晕厥的仕林,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在历阳不久,曾也对这些“岳家老卒”心存芥蒂,可近一月的相处,她早已放下了成见,那些所谓的骄兵悍将,也有着铁血柔情,那些她曾以为的贪官污吏,实则也怀揣赤子之心,她渐渐懂得,昔日朝堂上所谓的奸臣也好,忠臣也罢,不过都是一叶障目,真正要看清,需要的是时间。
一路上,玲儿的抽泣声细碎而绵密,仿若深秋里被冷雨敲打的残叶,始终未曾断绝。她的哭声里,藏着不知该如何向仕林开口相告的惶然无措,藏着对她与仕林从相识到相知,再到共同患难坚守的历阳城的深深眷恋,更藏着对那些坚守城池直至最后一刻的将士们的痛惜悲戚。她微微仰起头,望向那刚刚破云而出的晨光,却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两行清泪不受控地蜿蜒滑落,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悲伤的痕迹。她无比清楚,当这日头彻底升起的那一刻,历阳城以及城中那一千五百条鲜活的生命,便都进入了残酷的倒计时,死亡的阴影即将无情地笼罩。
赵孟炎牵着缰绳,眼角低垂,他似乎也明白,和他们二人此别即是永别。他心中不由想起了一年前玲儿初来乍到,相助仕林识破了他们的多年谋划,本对玲儿和仕林充满敌意,可造化弄人,玲儿凭借她的多谋善断,成了他们几人最信任的军师,而仕林也从那个初出茅庐的无知知县,成了他们的一城领袖,精神寄托,也成了他最割舍不下的挚友。
赵孟炎胸腔剧烈起伏,极力克制着心中复杂情绪,压低声音,近乎呢喃般说道:“军师……别怪周大哥,他有他的苦衷……”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劝慰,又含着些许无奈。
玲儿闻声,哭声渐止,她轻咬下唇,强忍着眼中不断翻涌的泪水强忍泪水,哽咽道:“这世道,活着比死更难受……”
赵孟炎手紧紧地攥着缰绳,指节泛白,身形僵着,始终不敢回头去看玲儿,只是闷声回答:“军师,你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