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仕林弯腰拾起半截残页,墨迹簇新处还沾着尘土。
“周县丞倒是勤勉。他掸去册页上的尘土,瞥见主簿袖口墨渍微颤,“洪灾未毁绍兴三年的旧档,倒把近年的卷宗泡成了浆糊?”
李主簿的喉结艰难滚动:“大人明鉴,当时抢运仓米”
“本官自会理清,去告诉县丞,议事暂缓,本官要查验历年版籍。”仕林截断话头,袍角扫过满地狼藉,“主簿且去安置流民,此处交给书吏便是。”
“是,大人。”还未等仕林接着发话,那主簿便将钥匙递给仕林,匆匆离去。
望着李主簿仓惶离去背影,仕林暗自叹息:“洪水虽汹,但似也不及这历阳水深……”
“那书呆子真在库房熬了整宿?”周县丞把玩着金镶玉镯,翡翠扳指叩得茶盏叮当响。县衙签押房内,一群人正候着仕林前来议事,可只见到李主簿一人前来。
李主簿垂首盯着自己沾满陈墨的指甲:“已按大人吩咐,将绍兴二十八年的盐引混入赈灾册。”
“好!好!”典史王振扯开衣领,颈间胭脂印艳如新血,“等那愣头青查到田税亏空,御史台的弹章怕是比洪水来得还快!”
铜漏滴到卯时三刻,赵巡检靴底的金屑簌簌落在青砖上:“要不要把绍兴三年的地契”
“蠢材!”周县丞突然将茶盏砸向梁柱,惊得梁上燕子乱飞,“就是要让他查!查得越细,越显得张老头当年账目不清!难不成还能赖到我们头上?”
“不过是一介书生,咱们有兵,还怕他不成?”巡检随手提起茶壶,便往嘴里送。
县丞摇了摇头,将金镶玉镯,戴回到手上:“李主簿,也该让这知县老爷替咱们办点事,朝廷修筑河堤之款,至今尚未有着落……”
“卑职明白。”李主簿深深作揖,面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