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对……”李二陛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察觉出妻子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观音婢……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妾身高兴啊……”长孙皇后闻言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宽儿幼时还在襁褓中,便离开妾身这个娘亲,独自在陇右长大……后来,即便是来了长安,也是凡事靠自己,靠窦氏庇护,妾身能为这孩子做的……如今想想,极少极少……反倒是这孩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其实都事事为妾身着想,处处敬着妾身,所以……二郎,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二陛下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妻子,他意识到,如今关于李宽的种种话题,已经渐渐成为了他们夫妻都不愿触碰的禁忌。
“陛下,”长孙皇后见丈夫不说话,于是她干脆捅破了那层模糊的窗户纸:“妾身想问您,如果今日送这些银钱给您修建襄城宫的,是您其他的儿女,您难道也会觉得他们这是在嘲讽您?”
“我……”先前因为此事,即便是面对能言善辩的魏征,都没有语塞过的李二陛下,当下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月前,兕子突然找到臣妾,说她的二哥教会了她一首诗。”长孙皇后说到这,先是停顿了了会儿,方才缓缓道:“春还芳草碧,子长赖母力。草色有枯荣,母恩无终极。”(注1)
这首《春草词》,本来是兕子小公主在跟二哥玩“大富翁”的游戏时,掷骰子运气不好,跳到了“陷阱格”,受到惩罚后没办法,才被迫跟着二哥学会的。
可是当她在长孙皇后念出这首诗后,后者的反应,显然是年幼的兕子所不能理解的。
可兕子不能理解,李二陛下却能理解。
李宽终究是不忍母亲为自己伤神烦忧,所以他选择用这样一种委婉的方式宽慰母亲,同时也是一种自我的和解。
“陛下,”长孙皇后在念完这首诗后,见对方还是不说话 ,于是她便继续说到:“妾身在宽儿离开长安以后,便时常回想起从前,于是这才发现——原来许多事……宽儿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想,去深思——他从小……被祖母保护的太好,可是等他被您回长安后,他已经能感受到那种落差……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开口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