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柘望着日落夕阳,一阵恍惚,很多年前,远在鹤亭,也是这样的时节里,一个娇俏高贵的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指着他的鼻尖,“你,过来。”
他当然没有过去。
“萧柘,站住,本宫知道你为何在此,鹤吟虽好,却是在别人的手下做事,一百年也出一不了一口气,想要往上爬,你得往都城去,跟着本宫,早晚让你飞黄腾达……”
只可惜,飞黄腾达了一辈子,突然又想起年轻时候的事,谈不上懊悔,却有些迷茫。
大监看着萧柘少有的踌躇的时刻,不知何时会让他忧心,仍是开解道:“陛下,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可是奴婢进宫做大监,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常常有人替奴婢遗憾,若是不进宫,说不定妻儿成群,可是只有奴婢知道,不进宫就是死,奴婢已经尽最大可能,选一条生路了。”
萧柘回头看了一眼,马寿志比他还小十来岁,可是皱纹遍布,腰腿也逐渐僵硬,似乎不大健康,又无妻女,孤家寡人一个,霎时可怜,可是比起死亡,还是活着好一点吧。
“走吧,回吧。”
萧柘不再说什么,马寿志紧跟着搀扶,将人送回了房间。
书心随着侍指引,被带入一间普通的房间,里头陈设简单,一看就是宫人使用的。
她一路上胆战心惊,生怕萧柘突然改变主意,事到如今,她的生命和葛伯阳系在一起,若葛伯阳不能活着离开,她怕是小命难保了。
走进房间,只见葛伯阳面色苍白、形如枯槁,如死人一般躺在简陋的床榻上,甚至连一床薄被都无,重阳节已经入秋,天气渐凉,他一个伤重病人,竟然被如此对待。
一时忍不住,书心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钻出来,她不顾别人的眼光,猛扑到葛伯阳床前,“葛伯阳,你醒醒。”
他意识清醒,只是身体乏力,眼皮忍不住耷拉着。
“莫哭了,我无事。”葛伯阳逞强道,“妇人哭哭啼啼,就不该带着你。”
书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他强打精神说笑都没听清楚,马上扭头对着身后的封水,急急安排:“快看看,他怎么了。”
此时书心已经来不及思考,封水明明与葛伯阳一伙的,如何又成了萧柘的人,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