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病,要他命?”那小娘子的眼睛冷沁沁的,语气听不出赞赏还是嘲讽,眼尾的笑意更让人不寒而栗,“朱掌柜,做人还是得厚道些。再说,我来播州只是为了救父亲,父亲无罪释放后,我便带着他老人家回平县去。”
“对了。我奉劝朱掌柜一句,播州这摊浑水…还是别趟得太深,当心淹死。”
朱旺一愣,小眼睛里是迷惑、不甘、委屈。
咋就不能趁他病要他命了?
那元启丧心病狂,又偷方子又栽赃陷害的,还敢绑架他老朱!眼下就该痛打落水狗狠狠出气才是啊!
不过一想到程家还有个程允章支应门户,且眼看又要参加春闱,若是打得狠了,只怕将来进士老爷报复。
朱旺翻来覆去的想,最后下了决断。
夜叉都退了,他往前冲做什么?
他比夜叉聪明吗?比夜叉歹毒吗?比夜叉阴险吗?
不!
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才是硬道理!
“大侄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温老弟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吧?行,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等他一出来,咱们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温婉眼瞅朱旺扭着滚圆的大肥屁股消失在视野之中。
温婉回头,就看见红梅眼含热泪期期艾艾的望着她,小姑娘眼睛都是红的,眸色发颤,“姑娘,是元启杀了绿萍…对吗?”
温婉一愣。
主仆两相顾无言。
唯有红梅眼泪簌簌。
她舔舔干涩的唇,忽然也觉得鼻尖发涩发酸,她沉默着,伸手摸了摸红梅的头,好似安抚,又好似通过她看到了那个躺在地底下的小姑娘。
夜风轻拂,车帘微动,窗外月上黄昏,风吹得门口那槐树沙沙作响,好似亡者低吟。
恍惚间,她又看到那一天,绿萍穿上她那身烟霞色的宽袖褙子,临走时笑着冲她挥手。
小丫头声音甜甜的,带着一丝娇嗔和撒娇,脚下动作欢快,仿佛要奔向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说:小姐,记得给我绿豆糕呀。
她说:小姐,我是不是全家最贴心的姑娘?
你说嘛。
你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