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牛壮仍然没有生还回来。
荷花儿心里仍然对牛壮充满着生还的希望,芦根儿仍然在黄河滩继续守望期待着他的老爹生还回来。
村寨里的人们,每天忙于自己的活计,对牛壮似乎淡忘了,对牛壮是死是活已经很少有人猜测议论了,就连乐于鼓捣别人闲话的“传话筒”、“串门精”和“百事儿通”,已经闭上了唠唠叨叨的婆婆嘴,自己也觉得说烦啦,再唠叨亦感到没趣和无聊。人们心里都清楚,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牛壮咋还有生还的可能?只有荷花儿母子傻乎乎地相信牛壮还活在黄河里,还在傻乎乎地期望着、等待着牛壮生还回来。
是呵,荷花儿不但深信牛壮仍然活在黄河里,而且她对牛壮的思念,越来越深沉浓烈起来。
她带着小黑狗又静静地坐在了院里那棵老枸桃树下,享受往日的幸福回忆……
那是荷花儿和牛壮结婚后第一个难忘的春节,当然那时候还没有儿子芦根儿,荷花儿与牛壮生活在二人甜蜜的小天地里,夫妻恩爱自不必说。
按照村寨的传统老规矩,春节是从农历腊月二十六开头的: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贴花花(贴门神和春联),二十九擂起大鼓满街走,就锣鼓喧天开始烘托年味儿了……吃过除夕的熬年饭,从大年初一起五更敬祖宗放鞭炮、磕头拜年走亲戚,玩狮子、撑旱船、走高跷……一直要闹腾到新春正月初五、也叫破五,初五过后,有些勤快的庄稼汉就要到田地里该给小麦浇水施肥了,再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赏灯节就算大年过完了,农夫们又开始一年的劳累,年复一年都是如此。
从腊月二十六起,人们就搁下地里的农活儿,开始忙乎过大年的事情了。村里无论穷富脸上都显得高兴起来,但最高兴的还是孩子们,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显得特别高兴,使他们高兴的是他们可以吃上平时难得吃上的白面馒头,吃上碗里漂着油花儿的肉菜,吃上香喷喷的肉馅儿饺子,脱去破烂的旧衣服换上新衣服。男孩儿们高兴的还不止这些,他们最有兴致的是可以“呯呯啪啪”地燃放鞭炮了,可以在大年初一起五更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放完鞭炮、又窜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在“呯呯啪啪”火花四溅的鞭炮声中,摸抢掉在地上没有燃爆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