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个老大爷,一大清早可能是急着大便,也许家里没有茅厕,踩着厚雪到街边一个厕所解手儿,看到荷花儿握着铁锹弓着身腰,一路紧紧张张向寨外使劲儿地铲雪。老大爷清楚荷花儿这是要向黄河滩铲出一条雪路,要到黄河滩里看望儿子。
老大爷望着荷花儿铲出的雪路心疼地叹息道:“牛壮啊牛壮……你淹进河里是死是活总该有个信儿呀!要是死了有个死信儿,要是活着有个活信儿,不死不活地把荷花儿折腾得也不死不活,总有一天会把荷花儿折腾死。”
从村寨到黄河边儿,这两华里左右的路程,这么厚的大雪就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要铲出一条雪道,也是要花费很大力气的。她从凌晨明亮的雪光中,一直铲到东方露出微弱的曦光……在厚厚的雪野里蹦跳不起来的几只野兔,露着可怜的脑袋无奈而惊慌地看着她,她没有心思去捕捉它们,野兔顺势爬到她铲出的雪道里,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她背上挂着一个包裹,里边装着牛壮以前的一件旧棉大衣,为芦根儿御寒穿,旧大衣里还包着那几张热烙饼。
她铲雪累的满脸汗水,鼻孔和嘴里不断呼出白色的雾气,雾气顷刻在她的纱巾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花儿。
她一直铲到黄河滩里,喘息着再也铲不动了,拄着铁锹站在雪地里,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雪野。她迷失了茅草庵儿的方位,眼里除了大雪还是大雪……湿冷的空气消除了她身上的热汗,感到像刚出门一样的寒冷。
“根儿……根儿……根儿……”她在雪地里四下盲目地张望着呼喊着儿子芦根儿
“儿子啊……你在哪里呀?你究竟在哪儿呀?”她急切地大声呼喊着儿子,“儿子啊……听到娘儿的喊声了吗?”
荷花儿发抖的喊声,在寂静的雪野里颤巍巍地回荡着,听不到芦根儿一丝回音。
她恐慌起来,没有力量再铲弄厚厚的雪层,双手磨出的血泡隐隐疼了起来。
她扔掉铁锹,皱着眉头手搭凉棚,尽量避开惨白的雪光,仔细辨认浑然一体、像一张硕大无比的白纸覆盖着的黄河野滩……她还是难于弄清茅草庵儿的准确位置,她急得头上又冒出汗来,就向着她记忆中茅草窝棚的大致方向,在没膝的雪地里艰难地跋涉起来,一边吃力地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