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许多鬼物围绕在他身侧,一阵阵鬼叫地充斥着耳膜。
但于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安宁了。
但这些,比起他连死,都无法再见愿愿,与愿愿同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眼泪在先前马车里也流干了,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具死物。
“快,快回去传府医!少爷手脚皆断,身上内伤数不胜数,救人要紧哪!”
先前马车所停的位置,本就离季府极近。
是以,一群护卫下人抬着季泊舟,很快便回了季府。
然而刚走到大门口,他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目,竟忽然焕发出了光彩。
他知道了!
他知道如何让愿愿下一次还会再见他!
“快,先别带我回澹泊斋,先去找父亲!”
他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但整个人,却是忽然间神采奕奕。
看得一众下人,心里更害怕了。
大家本想不听他的话,直接送去澹泊斋洗漱更衣,随后再叫府医来医治。
但想着万一要是错过了什么,罪过可更大了。
是以,一群人还是听了他的吩咐,忍着他身上因掉落阴沟而惹上的种种臭味,将人送去家主院。
家主院内,季相礼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依旧在院子里黯然神伤。
府上刚匆匆办完三个晚辈的丧事,但他,明显还没从这哀悼中走出来。
自打得知了青妍离世的消息,他便大病了一场。
后来棠儿离世、王氏自裁,姓江的告诉他青妍是个异数……他虽然一直忍着心头的思绪,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帮扶思峦处理丧葬之事上。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是,硬生生撑着一口气罢了。
自己的身体,内里,早已如同朽木。
阳光洒在朱红色的高墙上,映照出一片金辉。
季相礼看着这座曾因自己的得势而辉煌的六进大宅,昏黄的眸子里,忽地涌起了水光。
这里,曾经门庭若市、煊赫一时。
这里,曾经兰桂齐芳、人人称羡。
这里,曾经代表着大梁的无上尊崇、百官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