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沉默寡言,今日却颇有说话的兴头,必是有所发现。
阴兴怔了一下,遂道:“午膳时,学生听到几位官员,在论议张掖郡下石头雨的事情。”
此事现已传遍了姑臧乃至河西国,有人论议也不奇怪。只不过,官员们私下说起也就罢了,但在集会时论议未免不妥。是因为今日大王不在,才如此放肆?
刘昞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历经数朝,刘昞也见过不同性情的君王。论雄猜之心,还没有胜过如今这位河西王的。
而现下,流言甚嚣尘上,很多人都对“魏继汉室”的说法深信不疑。而沮渠牧犍不管流言,也不趁着望日讲学之机,在诸臣面前显露威仪,这不是很反常么?
刘昞心念一动:“你是如何听到的?那几位官员论议的声音大吗?”
“是,他们声音不小,”阴兴道,“否则也不会入学生耳中。”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阴兴本就是规矩守礼之人。
“那几位官员论议之后,是否有更多的官员参与其中?”刘昞问。
阴兴微微一讶:“老师如何得知?”
“这便对了。”刘昞了然一笑,沉声道,“不过是试探罢了。谁人忠诚不二,谁人首鼠两端,都能分得明明白白。”
索敞、阴兴对视一眼,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所幸,他们并不参与这些论议,否则必然得罪王座上那人。至于将来如何,则走一步看一步,追随恩师便是。
刘昞看出他二人的心思,遂道:“你二人一贯讷于言敏于行,这一点为师很放心。这世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并非我们所能左右。”
索敞、阴兴忙恭声应了。
少时,刘昞无力地挥挥手,道:“为师小憩片刻。”
一时之间,静室之中,只余他一人。
练字定心了好一时,他方才安然睡去,将近子时才听得索敞、阴兴报来一个消息:
王后在回宫路上晕厥过去,宫中太医说她中了沙虱之毒,恐与陆沉观之行有关。王后却说,她早先便有些不适,凑巧今日毒发而已。
“沙虱之毒,虽不能致命,但被沙虱叮咬之处,可能会产生痹症。”刘昞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