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自诩是方外之人,无意于权势富贵,但这都是说说而已,若真的不在意这些,他也不会进宫了。
娄近垣指尖微微发颤,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心中天人交战——若只是寻常丹毒,他大可含糊其辞,再暗中调整丹药慢慢化解。
可眼下皇上脉象凶险,分明是朱砂毒性被人刻意催发,若继续隐瞒,皇上出了什么事,莫说他这项上人头难保,只怕九族都要受牵连。
现在唯有实话实说,看能不能将功折罪,再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思及此处,他猛地收回诊脉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金砖上:“皇上龙体……确实有丹毒淤积之象。”
娄近垣声音发颤,“但蹊跷的是,这毒性发作之快之猛,绝非贫道所献丹药所致。依脉象看,倒似……似有他人以药为引,故意激化了皇上体内的丹毒!敢问皇上,您今日吃了什么?”
雍正一听自己中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声音冰冷如霜:“吃了既济丹。”
娄近垣几近晕眩,又牵涉到自己身上,他急中生智,说道:“皇上,快催吐。”
说着,招呼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小道士:“快取催吐丸来。”
雍正也不敢耽误,将催吐丸吃下去。
孙禾茵绝望的闭了闭眼,千算万算,没算到横空杀出一个娄近垣。
她捏了捏袖中的帕子。
催吐丸吃进去没多久,雍正就开始呕吐了起来,好在他早膳只吃了几口,不一会,既济丹就被吐了出来。
娄道长强忍着恶心,拿着银勺将已经消化了大半的丹药捻开,分辨了一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皇上,这不是贫道的药,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雍正死死盯着那摊乌黑的药渣,指节捏得发白:“荒谬!此丹一直由朕收着,怎会……”
他猛然转头,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苏培盛。
苏培盛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皇上明鉴!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啊!”
雍正又将视线移向孙禾茵,眼中疑云密布。
能接触到他的药的,只有他们两人。
而苏培盛,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