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声:“端走!”
高洪屏气凝声,把茶又放入了托盘。
皇帝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盯了依然躬身站在廊下的严颂片刻,然后要拿起桌上的圣卦,重重敲击起了窗台。
严颂闻声抬头,看了一眼之后把身子弓得更低了,疾步走到窗下停住:“罪臣在此。”
皇帝咬牙:“你还打算给那畜生求情”
“罪臣岂敢”严颂望着地下,“罪臣教子无方,犯下大错,恨不能就此以死谢罪!”
皇帝冷笑:“那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严颂跪下来:“养出来这等逆子,臣心如刀绞,皇上赐臣一死,这是臣的荣幸!
“臣这就回内阁交接事务,天黑之前,必当以命以谢皇恩!”
皇帝怒道:“你这是在要挟朕你当朕不敢!”
“皇上!”严颂痛呼一声,老泪纵横,“臣以七十有余,便是今日不死,也时日无多!
“臣侍奉皇上多年,你我君臣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臣的功劳只有皇上最懂,皇上的难处也只有臣最为清楚!
“当下东南未定,江南年年水患,一面等着后方补给,一面因为天灾又青黄不接,内阁之中,竟无一日空闲!
“这天下也所幸有皇上坐镇才未出大乱子!
“臣并非要撂挑子来以此要挟皇上,只恨那逆子不学好,臣万万不想让皇上难做啊!”
他趴伏在地上,句句凄苦,静默的廊檐之下,顿时只剩他的哭声。
皇帝两眼瞪得通红,良久他将手里两片卦砸出窗外:“滚!”
严颂颤抖着又拜了一拜,这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去。下阶梯的时候脚步一空,打了个踉跄,所幸旁边太监搀了一把,这才未曾倒地。
皇帝瞪着他的背影,啪地一下将窗门拍上:
“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