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青铜兽炉腾起药雾,楚宁攥着军报的手指泛起青紫。
冯安国的铁靴踏过未干的血迹,这位楚国大将军将战报重重拍在沙盘边缘:“禀太子,赵羽将军全歼秦军两万铁骑,关、冉二位将军阻杀秦晋援军一万三千余。”
他喉结滚动两下:“然我军折损一万八千七百二十三人,其中轻骑”
“够本!”左首满脸刀疤的熊烈将军捶案而起,酒碗里的浊酒溅在虬须上。
“他娘的秦军铁骑卫每斩首一级赏百金,老子部下光割耳朵就装满三麻袋!”镶铁皮的案几被他拍得吱呀作响,震得旁边文吏的毛笔滚落在地。
右侧传来一声冷笑,银甲白袍的年轻参将林清源擦拭着佩剑:“熊将军可知,今日你斩的不过是秦军左翼辅兵?”
剑锋映出他阴沉的眉眼:“真正的铁鹰锐士,折损不过三成。”
帐中霎时死寂。
关云默默摩挲着连弩箭匣上的焦痕,冉冥把萱花斧往地上一顿,斧柄入土三寸:“老子砍翻的晋军重甲里,有七副鎏金虎头肩吞。”
他朝地上啐了口血沫:“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意味着冉冥将军的至少有三个裨将。”赵羽的白玉枪横在膝头,枪尖还在滴血。
他忽然转头看向沙盘:“太子殿下,秦军今日摆出的四门兜底阵,末将从未在兵书上见过……”
赵羽话音未落,太子突然剧烈咳嗽,几点猩红溅在巨鹿地形图上。
“殿下!”关云箭步上前却被抬手制止。
楚宁用袖口抹去嘴角血渍,苍白的脸在烛火下竟透出玉质光泽:
“接着说,西线那边战况”
帐帘在此刻被狂风掀起,冯木兰银甲上还挂着秦军的鲜血,当她看清楚宁凹陷的眼窝时,手中重剑啷当坠地。
“你不要命了?”带着血腥气的怀抱裹住太子,又在众人惊呼声中猛然推开。
冯安国一巴掌掴在女儿面甲上:“放肆!这是太子殿下!”
大将军战甲哗啦跪地:“臣教女无方,请殿下”
“大将军请起。”
楚宁指尖轻扣案几,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今日血战方歇,诸君且去犒赏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