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
铜勺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卓宁安盯着第七滩焦黑的糖稀,忽然想起陈小侯爷那柄镶满宝石的玉如意。
三日前母后寝宫里,那柄象征婚约的信物在烛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光,就像此刻锅里凝结成块的糖浆,甜得教人喉头发苦。
“这般笨手笨脚……就算已经二十岁,也确实不适合成亲。”她咬着下唇碾碎糖块,琉璃耳坠撞在灶台上叮咚作响。
老匠人恨铁不成钢的白须在余光里颤动,恍惚变成御史台那些老头子参她“任性妄为“的奏折。
母后病中苍白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温声说“没关系咱们再挑挑”时的柔软,却比滚烫的糖浆更灼人。
玄色衣袖拂过手背时,她险些打翻铜勺。
青年带着外面霜雪的凛冽气息裹挟而来,虎口粗粝的茧子蹭得她腕间发麻。
这触感陌生又熟悉——像极了大姐孕中非要给她绣的喜帕,金线明明硌手,却藏着说不出的暖。
“松手!”她挣开时袖口沾了糖丝,在暮色里扯出细亮的金线。
青年眉骨那道疤随笑意微扬,像母后妆匣里那支金累丝点翠凤钗的弧度。
当琥珀色糖浆在他掌心流淌成凤羽,卓宁安嗅到了某种不同于椒房殿的气息。
这不是母后病榻前终年缭绕的安神香,也不是公主府熏衣用的苏合香,而是混杂着松烟与铁锈的味道,让她想起二姐甲胄上永远擦不净的血渍。
“该这般收尾。”青年握着她的手腕轻旋,糖稀在青石板上绽开凤凰翎毛,之后又亲昵的笑她,“怎么我几日不来,教给你的全都忘了?”
卓宁安盯着他护腕处磨破的针脚,忽然发现这粗布下隐约透着金丝纹路——那分明是北疆驻军特供的云锦,去年北疆献上贡品时,母后还与她匀了一匹。
“公主……还是要拒绝我吗?”裴衍将还微烫的糖人放在她手心时,卓宁安忽然读懂了他眼底的忐忑。
这种眼神她见过许多次——在二姐第一次披甲出征时,在大哥深夜批折子偷吃粽子糖时,在母后守着昏睡的父皇时。
糖浆凝成的“安”字硌着掌心,卓宁安想起那日摔断玉簪的情景。
陈小公子的拜帖与簪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