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临安侯府各个院子却是灯火通明。
王氏坐在妆台前,神色憔悴,眉眼间依稀带着狠厉。
“这么晚了,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王氏的心腹端着安神汤上来,低声劝道。
“您已经坐了大半个时辰了,虽然夏日的晚上不冷,可这么枯坐着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王氏偏头看向铜镜。
烛光跳动,镜子里的人恍惚瞧着如昔,但岁月到底留下了痕迹。
眼角密密麻麻的细纹,唇边也有脂粉无法掩盖的纹路。
尤其是那双眼,充满了算计和疲惫。
王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忽然笑了:“我是不是很老了?”
“哪里的话?”婆子闻言赶紧道:“您年岁不大呢,瞧着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便是留下了痕迹,那也是岁月的馈赠,留给您的肯定不只容颜上的改变。”
“您想想春晖院的二公子,一晃都到了成亲的年岁呢。”
王氏知道婆子是在宽慰自己,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怎么会如此天真愚蠢,谋划了二十年,挤走了长宁郡主,也的确高枕无忧了十几年。”
“谁成想沈炳泽这个老东西,还给我憋了个大的等着,清歌进门,你可知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笑话我?”
婆子叹了一声:“夫人,事已至此,您再去反复的想,除了让自己心里不爽,改变不了什么。”
“再说了,二公子已经成人,心里有算计,那贱人生下来的野种不过十岁,等那崽子长大,这临安侯府的一切都是咱们公子的。”
“有权利在,清歌母子算的了什么,这偌大的宅子,还不是您说了算?”
王氏抚着脸颊,声音里越发带着不甘:“我只是不忿,凭什么那贱人能如此轻易地登堂入室?”
“当年我为了走进临安侯府费了多少功夫,到头来给他人做嫁衣,我不服气!”
“您放心,清歌迟早要遇到荷风榭的那位。”婆子顿了顿:“便是荷风榭的那位避而不见,二公子也想好了法子。”
“罢了。”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你吩咐下去,清歌既然有孕,自然要挑好的东西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