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氧气罩上不断弥漫又消散的白雾。
耳边偶尔接收到消息,全是护士们啧啧有味的同情,和来去的家人的叹息。
他在这样的浮浮沉沉中挨过了很久很久,然后被手腕上迟钝传来的痛觉惊醒。
少年在病床上睁开眼,用叫人察觉不到的弧度轻飘飘地侧头。
窗外是晴朗的春天。
而他的手腕上全是血。
那个拖着他的手,用刀刃小心翼翼割开他皮肉的人,长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抬眼看向他,惊慌与震惊杂糅成恐惧的表情,刀刃噼啪掉落在地,人也往后坐倒了,但温璨只是轻轻瞟过,便闭上了眼睛,任由人怎么呼喊都不再睁开。
就像一次稀松平常的无意识梦游。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从这个瞬间彻底清醒的。
“阿璨?阿璨?阿璨醒醒,阿璨?”
……
咚的一声。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声音。
石头砸进冰冷的海水里,距离天光越来越远,直至沉入漆黑一片的深渊。
他的心脏在那一声声熟悉的、亲近的、甚至充满爱的呼唤里,越来越清楚地感知到水底到底有多冷。
冷得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直到再次被送进急救室。
·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忘了一切。
他是从那一天开始,才无知无觉的启动了大脑里的自保机制,把他记得的有关车祸的画面,全部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