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你这鸭掌子,可没少去掀那暗门帘子罢?”
鸭掌子继续向前走去,“呸!老爷我有妻有妾,何苦去推那半掩门?不过跟着达官显贵好酒好菜,好歌好舞的秦楼楚馆倒是去过不少。”
高勇听了更觉惊奇,追问道:“鸭掌子……那你再跟俺说说,这女人……究竟是个甚滋味?”
“你不会……”鸭掌子有些哑然。
“嗯……”高勇黑黢黢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红色。
“左右弟兄都叫过俺,但俺怕害了花柳,一直没去,发了饷银,净是吃酒博戏,现在想想,万一我真死在这,岂不白生了一双卵蛋?”
“你坐过船没有?”
“没有。”
“那你肯定是骑过马喽?”
“那是自然!”
“那你骑马,何时感觉最快活?”
“便是那在阔地策马奔驰,不仅马儿撒了欢,某亦觉得酣畅淋漓。便……便是如此?”
“不止,你未曾在江湖泛舟,那摇曳飘悠、波奔浪涌,连同你这纵马电掣、放歌驰突,反反复复、复复返返,最后更是像一脚踩进云彩里去。”
高勇听了,仔细地想了想,却仍想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最后不得不无奈作罢。
“鸭掌子,你今年岁庚?”
“五十有二了。”
“那你家里呢?”
“两个儿子,一个陈尸抚顺、一个埋骨沈阳。妾跑了,老婆子……饿死了……”鸭掌子脸色有些黯然。
“真是万死,我不当问。”
“无妨,世事如此,禽兽也不过苟活,偷生不如早死啊……”鸭掌子将禽兽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在说自己。
“可不是,自辽事以来,北地谁家没与鞑子结下血仇?越往北走就越严重。他日官军打回来,定要与这群狗鞑子好好清算。”
高勇铲了一坨干牛粪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就扔进了自己的背篓当中。
鸭掌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忽然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就怕有些官军比这鞑子都不如,岂不闻板升之事乎?”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忽然听见庄田里一阵法螺号响。